“窦刚！”
假装没有听到窦越的声音，窦刚加快走路的速度，直到被他拽住胳膊：“你没有听见我在和你说话？你要去哪里？”
“上班。”
“我会送你去上班、喂！窦刚！”
窦刚扯回自己的胳膊，向前走了两步就再次被窦越按到旁边的围墙：“我已经说了我会送你去上班，你到底在做什么？”
“松手，”窦刚抬眼看向他，“现在不是在家，你想被人误会我们准备打架吗？”
窦越顿时愣住，他逐渐松开钳制他的力度，窦刚见状低头拉平被他弄出的褶皱，然后平静地对他说:“你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去上班。”
“为什么？”窦越对此皱眉，“你应该知道我送你的理由。”
“没有必要。以后我不会再回家吃饭，也没有和窦安见面的机会。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窦刚掏出手机递到他的面前，“现在已经七点二十，我没有记错的话窦安是在七点四十前必须到校，如果你继续和我闲聊就要让他迟到了。”
看到窦越变得沉默，窦刚试探地后退，确定他没有出现阻止自己的倾向后就直接扭头离开。
由于窦越反向开车导致窦刚比平时晚了将近半个小时到岗，换完工作服，他瞥见走到身旁的曹正禾，尽管宿醉导致他的眼袋通红，精神比起昨天却明显好了很多。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窦刚只是和他简短地打个招呼，他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窦刚伸手握住他的肩膀:
“行了，都是兄弟，那些见外的话就不用说了。”
搬起货箱放在推车，负责送货的同事突然闹起腹痛，窦刚就被他拜托把货推到货梯门口。货梯的旁边就是顾客坐的电梯，窦刚试图挤到众多目标指向正在促销的商场的阿姨围住的货梯门前，险些被她们投来的白眼扎成刺猬，知道现在卸货包括自己在内绝对会被准备抢购的阿姨踩得稀烂，窦刚无奈地决定待在原地等他回来。
晃来晃去的视线扫到熟悉的面孔，窦刚看见窦越的瞬间就迅速拉低帽檐，不想知道他来到这里的理由，他埋头盯住货箱，抓住人群往前挪动的间隙赶紧推向货梯。窦刚的后脚勉强迈进空间趋向狭窄的货梯，窦越还是抢在关门以前扳过他的肩膀:“窦刚！”
窦刚确实没有料到他居然能够认出自己，不由顺势扭头看他，相互交汇的眼神都掺杂错愕。
“喂！你们到底坐不坐电梯了！？敢情浪费的不是自己的时间就无所谓了哇？”
某个阿姨不满的抱怨打断两人的僵持，率先反应过来的窦越跨进货梯站到车板的边沿。担心撞到厢顶，窦越索性弯腰撑住推车的把手，诡异的姿势反而带给窦刚无形的压力，后挪就会挤到脾气暴躁的阿姨，前倾就会撞到窦越近在咫尺的嘴唇，他不敢乱动，握住把手的手背逐渐暴出青筋。熬到货梯抵达商场所在的那层，堵在门口的窦越必须率先离开货梯，发现推车的重量瞬间减轻不少，窦刚径直推出货梯快步走向商场。
窦越跟在他的后面走到商场入口的位置，见他把货交完又迅速动身折回货梯，刻意加快走路的速度缩短和他的距离，窦越站在他的旁边的时候能够明显察觉他在焦虑。即使这么多年彼此都是聚少离多的状态，他也仍然记得他喜欢通过撕咬嘴黏膜压抑不安的习惯。
视线钉在他略微嚅动的嘴唇，窦越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希望知道窦刚态度骤变的原因，然而等到对方走出电梯向同事解释刚才的情况，他依旧没有问出堵在喉咙的问题。比起他的犹豫，窦刚反而非常利落地抛出话茬:
“我在上班，不是急事就电话联系。”
窦刚说完就转身继续搬货，窦越无法进入他工作的区域，同时也听出他在间接拒绝与他交谈。极力克制把他拉到面前的冲动，窦越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失控，完全可以通过电话说明的事情，自己却专门请假驱车赶到这里希望得到他的解释，为什么他的态度突然变得那么生硬，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送他是在浪费时间，为什么他在看到自己出现的瞬间想要躲避，窦越相信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开口叫他，他真的就装作若无其事地关起货梯。那些疑问堆在心头却无法宣泄出来，窦越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表达能力，然而面对窦刚的时候，游刃有余就变成心余力绌，他在处理有关他的事情似乎总是容易造成误会。
避免打扰正在工作的窦刚，窦越站到对面的角落，尽管理智向他反复强调此刻应该接受他的说法驱车回家过后通过电话沟通，不是站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但是身体却没有丝毫移动的意思。凝视走进走出搬货的窦刚，卷起的袖口卡在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略微抬起眼睛就可以看见他的额角逐渐渗出细汗，聚少成多的汗珠滑过眼角的刹那，窦越恍惚地以为他在流泪，然而很快他就发现窦刚已经随意地擦掉妨碍视线的汗水。
窦越低头怔忡地看着自己迈出半步的右脚，昨晚的他也是做出类似的动作，尤其是在隐约听见有人呕吐的动静，同时回想离开的时候窦刚怪异的表现，他险些折回准备敲门确定他的情况。但是窦安发来的短信分散他的注意，窦越没有过分在意就匆忙走向电梯。
他忽然后悔当时走的仓促，原本迈出的步伐犹豫不到两秒就撤回转而走向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