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笛进门一看见方重山就气哼哼的打招呼,“你个小混蛋玩意儿,可把家里吓得不轻!以后再敢这么闹腾,小心你叔我拿脚踹你!”

    毕竟是绝处逢生的喜事,几个人乐呵呵的聊了几句后,一直沉默着坐在上首的方远终于慢条斯理的开口了。

    “今天叫大家过来,除了敬茶以外,还有别的事情想要商议。”

    “如今重山也成家了,按照村里的规矩,理当是要分出去的。”

    方老太太被方笛哄得正高兴,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一张老脸立刻耷拉了下去,“你这叫什么话?重山这才大病刚愈,你就要把人分出去?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方远被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训的有些懵逼,委屈的小声反驳:“可、村里规矩……当初重喜与月儿不也是这样吗?”

    方重山静静的垂手听他俩争辩,仔细的回忆起哥嫂成亲后的情景来。

    河歇村确实是有成亲即分家的规矩。

    但凡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儿子成家以后,都会由着长辈将本家的田地与房租基底划分出一部分来继承,就此与本家分出界限来。

    这正是俗语里所说的:树大分枝,子大分家。

    方家在村里虽说名声不好,但毕竟祖上是出过秀才的,留下来的家产并不算少,除却现在家里长辈们住着本宅之外,在村子里其他地方还有房田地产,当年方重喜与苗月儿成亲后,就是分得半亩地与一间单开瓦房的。

    儿大分家是规矩。

    可在偏心的方老太太眼里,方重喜哪里能与方重山相比较呢。

    重山这个乖孙可是她亲手带大的,娘亲死的早,又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宠着爱着长到这么大,刚刚才从遭罪的鬼门关闯回来,要是就这么分出去,在外头受了委屈乐怎么得了!

    “别的我可不管,重山得留下来,他病才好转些,我可舍不得他搬出去再遭罪!”

    老太太有话直说,说的倒是痛快了,一边站着的方重喜与苗月儿听着却老大不舒服。

    他俩是方家长子长媳,也是最先分家出去的,当初分出去的时候可没见着老太太说半句心疼的话,就连分得的半亩地都是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给出来的。

    现在轮到方重山,反倒舍不得分出去了!

    方重喜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就是家里最受宠爱的一个,可如今就连分家这样的大事奶奶都要偏袒,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

    方远显然是察觉到了长子的不满,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只是分个家而已,怎么就成遭罪了?我看重喜分家出去,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怕老太太还不同意,方远又凑过去小声劝道:“娘亲,儿子知道你这是心疼重山,可重山都这么大了,已经有了小夫郎,再把他拘在身边,岂不是叫人小夫妻不自在吗?”

    “别到时候再耽误了重山的正经事,弄得您迟迟抱不上重孙,那岂不是成了罪过?”

    方重喜与苗月儿成亲两年,只生了个小双儿。

    迟迟没有个汉子做重孙,这一直是方老太太心尖上的一根刺,老是叫她在别的老太太面前生生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