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起得晚,这一天没过多久便将至傍晚。姬慕清同父母用完晚饭后,便来到姬怀远的书房找他洽谈。

    “什么事啊,这么兴师动众。”姬怀远见屋内门窗紧闭,暗卫似乎都被遣到了院外,便不由认真起来。

    书房内烛火昏黄,姬慕清在背光处悠悠谈起:“慕清今天带回了一个九岁的孩提,因母亲故去险些落入歹徒手里。慕清见他口齿伶俐,是个可塑之才,故前来恳请父亲平日闲暇时能教导一二。”

    姬怀远顿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不成。”姬怀远知道此为善举,但还是摆手拒绝道,“你爹我可是太傅,教导的是当朝太子殿下,虽然如今太子已及冠,但我也不是随便就能教别人的。”

    “那我呢?”姬慕清也知父亲职权上的为难,不过此事本是计划暗中进行。

    姬怀远只觉他问了废话,鼓气道:“你是我儿,幼时的功课还不让你爹监督吗?”

    姬慕清微勾起唇,“那您就当作家里人教导,对外就称远房亲戚。”

    “你这孩子,可别从外边带回个不知身份的人。”姬怀远肃声提醒着。

    “不行,您还是得亲力亲为当未来的储君教。”姬慕清转念想到:也不知容云飞幼时诗书读得如何,但现下能早些当作太子教养便早些为好。

    姬怀远微怔,倏尔睁大眼睛,油然而生一个猜测:“你莫不是要反……”

    “清儿哪敢。”姬慕清及时叫住他,顿了须臾,凛然道:“孩子是皇嗣,君上的亲骨肉。”

    姬怀远呼吸一滞,忙上前摸他的额头,“病了?”

    姬慕清无奈,避开他的手,沉声道来:“我认真的,君上十年前去过江南,在那里与一名琴师有个孩子。”

    “还说没病,”姬怀远眉头蹙起,焦急着道:“这都糊涂了。”

    “哎,是真的!”姬慕清的声量拔高了些。

    随后姬怀远见他不似玩笑的神色,便细细回想起来:“十年前君上是去了江南,可后来太子被刺客带走,他便急忙赶回,期间不过数日,怎会与她人在外面诞下皇嗣。”

    姬慕清补充道:“是那个母亲自己一人生养的,君上都不知道这个孩子。”

    随后他见父亲仍一脸不相信,便拉了姬怀远去会客厅。

    会客厅有扇带缝的屏风,能从后方瞧见厅中人。

    “相貌与君上幼时太像了。”待见到容云飞后,姬怀远不禁感叹道。他确信自己没有先入为主,如若是大街上碰到这孩子,他也会驻足惊叹,只是不会联想到流落在外的皇嗣罢了。

    “是吗?”姬慕清双手环胸,歪着头瞧,“与风奕倒只有眉眼相像。”

    “太子随母,这孩子随国君。”姬怀远瞧着容云飞一动不动地缩在椅子上,眼眸如小鹿般警惕着四周,便陡然心生怜意,“一看便是过了许久苦日子。”

    姬慕清轻声说:“所以爹您是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