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西辞这一夜睡的很不踏实。

    她做了一夜的梦。

    忽而是她一身洁白的厨师服,胸前挂着硕大的金牌,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捧着奖杯受人奉承恭贺;忽而是她在漆黑阴冷的掖庭,一身大红却满是污渍的宫装,蜷缩在角落;又忽而是她在苍茫的草原上,躲在一个男孩的身后,躲着手持□□利刃,脚踩高头骏马的狞笑着的异族。

    她想从这些毫无关联的可怕梦境中清醒过来。可是又仿佛被一条无形的链条禁锢在原地,任她如何挣扎都挣不脱死死扣在她踝上的镣铐。

    “姑娘?姑娘!”

    温和的声音从穹顶上方远远的传来,安抚住了她因为恐惧而颤颤发抖的心脏。又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她一点点从监牢之中拖了出来。

    越西辞悠悠转醒。

    天早已大亮。

    暖洋洋地日光穿过窗纸照了进来,将满室照亮,却也叫人睁不开眼。越西辞抬手揉了揉,才算是缓过劲来,顺着声音偏头望去。

    岫玉如今已经换上了一身相府丫鬟的装束,只是颜色依旧是浅浅的玉色,昭示着她与旁人的不同。

    而岫玉的旁边,原本空空如也的床边小桌上,如今摆着一只青瓷花瓶,瓶中插着一束灿烂的鲜花,散发着阵阵幽香。

    越西辞打了个哈欠,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巳时三刻了。”

    越西辞在脑海中换算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不早点叫我?”这都快上午十点了,赵氏那边的茶水都得泡了几开吧!

    岫玉熟练地扶着越西辞右臂,温声安抚她:“姑娘莫急,早上夫人身边的丫头去各院传了话,免了公子姑娘们今日的晨昏定省。您当时还没醒,奴婢便自作主张回了,也没有叫醒姑娘。”

    越西辞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因为回相府第二天就因为没去给赵氏请安而沦为笑柄。

    她站起身,在岫玉的服侍下换了一身家常的米色短衫。

    岫玉一边替她整理衣衫上的褶皱,一边小声说道:“昨晚您走之后,大姑娘那边又接连请了几位大夫,折腾了整整一夜,才将大姑娘的温度降了下。夫人也在大姑娘身边陪了一宿,直到卯初才堪堪歇下。想来夫人也是太过疲惫,才一大早就命人来传话。”

    越西辞奇怪地看她,在岫玉要替她整理领子的时候突然握住她的手,仔细观察着她眼底的乌青。

    “知道的这么详细,你不会是一夜未眠吧?”

    岫玉的手僵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您昨晚睡熟了之后,奴婢也有在门口小憩了片刻。”

    只是睡的不安稳,早上又醒的很早就是了……

    看着岫玉的纤细的身材,越西辞心中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