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

    吃过饭,苏呦呦就把碗收拾了要去洗,刚走到裴母旁边要拿碗,陈爱珍就指着她头上的伤惊讶地问是怎么回事,刚才隔得有些远,又有头发挡着,陈爱珍现在才看到儿媳头上的伤口。

    你说到这个,我可就来劲儿了!

    上辈子原身大伯娘能把原主假死老公的抚恤金骗走,除了原身的懦弱无能,跟公婆的善良好骗也脱不开关系。

    大伯娘只是意有所指地跟裴母说可以用抚恤金换原身今后一直待在裴家、不把着她的婚事,两夫妻就连欠条也没打就让原身大伯娘拿走了抚恤金,谁知抚恤金一到手,大伯娘就矢口否认,不承认有这回事,还哭着跟大队里的人说自己只是跟裴家借了一点钱,裴家两夫妻就以此为要挟,要让自己年纪轻轻的侄女在他们家守一辈子寡,可没有这么害人的啊,简直是丧了良心。

    没有借条收据的情况下,裴父裴母百口莫辩,还要承受着队里人的指点非议,原身他们也没有护住,在苏大伯娘的安排和全队人的劝说下,很快把原身嫁给了那个家暴男。

    家暴男失手打死原身之前,种种恶行一直没暴露出来,家里又小有家产,大家都以为原身大伯娘是在自己的侄女二嫁的情况下还给她说了门好亲事,夸她为一心为侄女的同时还赞她有本事。

    直到后来原身被失手打死大家都还只当是意外,队里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有裴父裴母知道真实状况,原身有跟他们哭诉过几次,只是他们的立场来说,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后来原身死了,裴父裴母过不去心里的坎儿,没多久也就这么双双去了。

    要不是裴卫东回到清水大队,查清真相,又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怕那些施暴者会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过着安稳日子。

    我可得让裴父裴母升起警惕!不能让他们被大伯娘把抚恤金忽悠走,本来一家就残的残,弱的弱,全靠裴甜甜每个月的津贴和原主下地干活挣的工分养活,这下裴甜甜假死出任务,每个月可就没有津贴了,抚恤金看着一大笔,实际上在这家只有一个劳动力的情况下,哪有那么好过的啊,而且后面说不定一个劳动力都没有。

    农活我是真滴不行啊。

    连家务都没干过的人怎么下地干农活啊,苏呦呦心里叫苦。

    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裴甜甜的抚恤金!还得让那个老巫婆把之前吞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苏呦呦握紧拳头想着。

    苏呦呦的手先在额头没处理过的伤口附近晃了晃,一副想碰不敢碰的样子,接着又做出一副原身惯常的隐忍表情,细声说道,

    “昨天卫东那个消息一传来,不知道怎么大伯娘就知道了,还打听到他有抚恤金的事情,娘你们昨天一走,大伯娘今天大清早就过来了,说是家里需要用钱,实在是找不到人借,可是最近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事要办,更何况,我是从苏家出来的,哪里又不知道大伯娘家根本就不缺钱用呢,她一过来就直接让我把抚恤金交给她,这我当然不同意啊,不说家里今后需要用钱的日子多着呢,只说一点,这可是卫东拿命换来的钱啊!”

    说到这里,苏呦呦甚至哽咽了两声。

    真就一朵风中摇摆的小白花。

    虽然现在的样貌没有苏呦呦之前自己的那么精致柔美,但在这个年代也算是拔尖的那一拨了,憔悴的小脸配上额头还未处理的伤口,真是把小白花的功力发挥到了最大,只看得裴父裴母都咬起了牙,两个事事避让的老实人心中对苏大伯娘的所作所为升起空前怒火。

    苏呦呦抹了抹根本没流出泪的眼睛,继续细细说道,“大伯娘家三个儿子和两个儿媳都是壮劳力,再加上大伯和大伯娘也是挣工分的一把好手,二堂姐早就出嫁不吃家里粮食,就算五堂姐只是做一些轻省的活,少挣了些工分,可他们家还不照样凭着这些个壮劳力过得滋滋润润的,哪里就轮得到向咱们只有一个劳动力的人家借钱了呢,更何况...更何况还是那样要紧的钱。”

    歇了口气,苏呦呦继续演技发挥,“我虽然内向也感恩大伯娘养大了我,就算从小吃的少干得多,还时常要挨骂,可我也知道,大家都是这么长大的。但我就算再感恩,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个钱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所以我就委婉的跟大伯娘表达了我的意思,可是她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还像从前一样开始破口大骂,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说我胳膊肘只知道朝外拐,还...还不小心推了我,她看我头撞到墙上坐在地下起不来就马上走了,走之前还说后面过来拿钱,我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酝酿了半天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默默地流下来,委屈至极的样子。

    看得让脾气软和的裴母气得一拍桌子,总是沉默寡言的裴父也一脸怒容,嘴里说着“真是不像话!”。

    “真是,真是都骑到人头上来了!她张翠花当我们家是什么,抚恤金还没发下来,他们家就已经打起了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凭的什么!不给她还动手打人,我倒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走!”裴母气得火直冲脑门了,裴父在旁边不停给她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