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层办公室,只剩下新闻部的几盏灯是亮的,其他同事都先下班了,但王大一还坐在原位忙着找新闻。这是妙妙姐最近交给他的新工作。
妙妙姐真正的名字叫做刘妙延。年近七十,在新闻业界打滚超过了三十年,她对新进的菜鸟编辑,要求一向严苛,也造成在她手底下做事的新人,不到一年就会自认「无法胜任」交出辞呈。
但王大一独自从台南北上打拚,除了对文字工作有兴趣外,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交往近五年的nV友岳梦梦。在台北读大学期间,他追到岳梦梦,毕业後,两人约定好要在台北买一间房子,共筑Ai的小窝。
有好几个朋友笑他是傻子,但王大一知道自己办得到。
只要岳梦梦相信他办得到,他就一定办得到。
他每天待在报社超过八个小时,处理一堆文笔超烂的记者文稿,再从毫无营养的内容中挑出重点,最後绞尽脑汁浓缩成一句极短的标题。
如果标题下得不好,就会被妙妙姐叫过去,当着所有同仁的面被指责,「你没带脑袋?」、「这种东西连读者都下得出来!」、「你是文盲吗?看不懂文章?」
但这些都b不过毒舌妙妙姐突然一句:「你现在就给我回家!」来的简洁有力。
说穿了,待在这行的菜鸟,地位就像大便。
没人想当大便,所以新闻业流动率特别高。高到,王大一从进入这间《统心报社》一年多,他就看见五、六个人,连三个月的试用期都撑不过。
然而,在其他同期的菜鸟,或是前辈眼中。
王大一也许是一条异於常人的大便。
明明总是挨骂,却从来不摆脸sE。
明明租屋处离公司这麽远,却总是第一个上班打卡。
但那些人却不晓得,王大一他只是坚持一个梦。
为了生活他可以忍,为了买房子他也可以省。
墙上时钟,十点半。
「王大一,你今天标题下的都很没意思,都来一年多了,根本看不到你有点长进。」他好不容易把额外的工作解决,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一小时,妙妙姐却不放过他,还要数落几句才肯罢休。
「没进步吗?」王大一站在妙妙姐面前,错愕地说:「可是,我今天被改的标题有减少了,文章统一用字也没漏掉,没那麽夸张吧?」
妙妙姐叹了一口长气:「我们《统心报社》是要向社会传达正能量的报纸,你在短时间内做到八十分,也许感到很满足,但我只会要求你达到一百分。你自己说,是要一百分,还是八十分?」
他不晓得回什麽,说八十分,一定马上就被骂。
如果说一百分,明天开始不管多努力,就算是九十九点九分,只要未达满分,妙妙姐一样有理由拍桌子,痛骂自己的不是。
「我当然想要一百分啊。」王大一需要这份工作,挤出笑容。
「那就这样吧。」妙妙姐像在赶苍蝇似的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