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熊蕴言形容朱羡鱼的长相,曾经用过一个词,貌似忠良。

    从小到大,朱羡鱼都长得一张团团的鹅蛋脸,圆滚滚的杏仁眼。

    在儿童时代,这是个很讨人喜欢的长相,就连拍照大人都喜欢抱着她一起。

    到了少女时代,这长相就有些糟心了,别的女孩子都棱角分明的时候,终于觉醒了审美意识的朱羡鱼,羡慕起了没有双下巴的女同学们。再加上她小时候游泳训练完随便一冲就跑的黑历史,不管怎么护肤,朱羡鱼都白不回来了。

    到了三十多岁,开始不得不迫于父母压力相亲的时候,朱羡鱼终于欣赏起了自己的这副长相。至少,相亲对象看到她照片的时候都以为她是个二十六七岁刚进社会没几年的小姑娘,而不是一个天天熬夜到发际线后移的悲惨医科女博士。

    所以,人活一世,谁都逃脱不了王境泽同学的人生终极定律。

    托这副长相的福,小时候的朱羡鱼虽然时常闯荡在上房揭瓦的一线,却鲜少被老师体罚。虽然,那个年代,体罚也已经成了各个中小学明令禁止的行为,但在一附小这种子弟小学,还是屡见不鲜。

    毕竟,大钢生活区的日常就是,全班一大半同学跟你住一个小区,小半跟你家前后楼,老师的娃可能是自己妈的学生,同桌的爸可能就是自己爸一个车间的同事。

    当年的大钢有十多万的职工家属,但朱羡鱼深知在这个地方,只要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坐在一起聊不到十分钟的天,绝对能找到一个共同的熟人。

    开学第一天,许老师搀着朱羡鱼进了教室之后,便去找了班主任老师沟通,老师帮朱羡鱼调了个好出入的座位,还把班长调去做了朱羡鱼的同桌,照顾这个“腿脚不便”的孩子。

    只是许老师漏算了一茬,这个班级,除了班主任老师之外,还有别的老师。

    长大后,许老师评价朱羡鱼,说过一句话“三年级之前,就跟在梦里过得一样”。

    这句话十分精准,第一个精准的引爆点就是朱羡鱼记错了上课时间。

    一附小上课的惯例是,下午正式上课前会有半个小时的数学小课,朱羡鱼只记住了两点半正式上课,没记住要求两点到校,到校之后,先上数学小课。

    在一附小的时候,朱羡鱼的数学老师是一个刚刚从大专毕业的年轻女老师,因为年纪轻,就格外严厉,生怕管不住孩子。

    朱羡鱼第一次迟到后,数学老师只是说了她几句,告诉她如果脚不方便,就早点出家门。

    老师的话并没有说透,朱羡鱼只是以为自己是因为走路不舒服才迟到了,并没意识到记错上课时间的事情。

    连续迟到了三天,数学老师终于忍耐不住发了脾气,“你给我站到走廊外面!好好反省!”

    人不管多大,都有一种天然的趋同性,在不熟悉的环境中,会观察大部分人的做法,努力做到和别人一样。因为是小孩子,对这种趋同性只会更加的敏感。

    站在走廊外面,无异是一种对于趋同性的打破。

    当时自己究竟有没有哭,朱羡鱼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天她的脚很疼,回家之后,发现刚刚长出一点的指甲嵌到了肉里。

    “你没事吧?脚疼不疼呀?”朱羡鱼回到座位上,同桌的女孩子问她。

    “没事,就是脚疼。”朱羡鱼龇牙咧嘴。

    同桌的小姑娘梳着高高的马尾巴,朱羡鱼看了一眼她的校牌,上面写着班级和她的名字,那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