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一晚在情绪上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放松下来的时候特别疲惫,她和郭云裳躺在一张床上,理应有些忐忑和不适应的,理应有些旖旎情思的,但是并没有,当郭云裳摁灭床头灯说完晚安后,宋奇几乎是秒睡。

    一夜无梦,自然醒时还不到六点,宋奇的手机悄然无声。

    虽然不知昨晚余明霞和宋金州战况如何,但显然这两人都无暇顾及她,她们无暇顾及大晚上把一个只穿睡衣的女人赶出家门会有什么后果。

    宋奇没有伤怀,反而有种心口已披甲执锐的孤勇,她觉着自此以往,自己是再也不会为家里的事有分毫的感慨是伤心了。

    或许她的麻木来的更早,只是此刻更加明晰而已。

    宋奇给手机充上电,再躺回去的时候已了无睡意。

    郭云裳还没醒,应该处于清晨时候的浅眠期,不一会儿她呢喃呓语,轻轻唤了声妈妈,像是睡得不□□稳,但没过一阵子,她又忽然呼吸急促地叫:“妈妈!”

    是那种特别伤心凄切的语调。

    宋奇赶紧开了床头灯,就见郭云裳眉心紧紧蹙着,脸上是绷紧了的压抑,似乎极度伤心,哽咽着喘不过气来。

    这大概是梦魇,宋奇正要叫醒她,就见她抽噎了两下,自己醒了过来。

    床头灯亮着,清楚的照进郭云裳的眼眸,那里的悲伤和寂寞宋奇似曾相识,那是在小山包上看日落的郭云裳才有的眼神。

    那时她不是错觉,郭云裳就是在难过。

    这种难过是如此的内敛而深沉,以至于宋奇不知说什么才好。

    郭云裳总说她俩在安慰人上的水平不相上下,现在看来这说法有失偏颇。是她远不如郭云裳,尽管郭云裳劝人的话不动听,还总是绕着十万八千里,不耐心点都不知道她在劝慰别人。

    在宋奇张口结舌的时候,郭云裳逐渐清醒了过来,她眼里那浓烈的情绪像是日出后消散的雾气一般退了下去,她翻身趴在床上,把枕头划拉着抱在自己怀里道:“只是做梦。”

    就像已经窥破了宋奇笨拙的担忧,半是解释,半是安慰。

    缓了一会儿,郭云裳才重新侧着躺回来,看了眼时间:“醒这么早?”她看了两眼手机又放了回去:“再睡会儿?”

    宋奇听话的重新滑进被窝,郭云裳已经伸手把床头灯给关了,她叹息道:“哎你试过没,醒着赖床比一觉睡到九点钟还爽!”

    宋奇嗯了一声,这时外面的天已经逐渐亮了,但屋里窗帘全拉着,人为营造的一种黑夜的氛围,因为有闹钟兜底,还可踏实的赖床。

    就这么安静的躺着,好一会儿宋奇才说:“你刚说梦话叫妈妈了……”家庭关系这样一团糟糕的她,至少在郭云裳跟前说起过父母,可是郭云裳不一样,这样仔细想起来,父母这个轻易就会涉及的话题,郭云裳从来没有提起过。

    当别人轻易的说我爸怎样我妈怎样的时候,宋奇固然是没什么开口的欲望,而郭云裳,似乎总是带着点笑听着这寻常的闲聊,她那表情有点淡,还有点说不清楚的内容。

    郭云裳静了一会儿后才笑起来:“那不是正常么,又不是叫前对象的名字……要不起床吧,酒店不远处有家早餐店的汤包和粥都不错,带你去尝尝。”

    她这么规避,宋奇直觉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但也不再问下去,只是撒懒推郭云裳:“你先起。”

    磨蹭了足有半个小时郭云裳才先爬起来去洗漱,等宋奇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郭云裳正给水养花换水剪根,她这儿的花又换成了一束各色的小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