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五月还有大一周的时候,我收到丞宝绪的通知,她的黄金周临时改为去海法参加一项慈善救助会,主题是帮助先心病儿童。主办方除了就这类疾病在中国各省挑选病患往以治疗外,同时收集研究数据展开技术研讨,培养相关人才。这是丞宝绪负责的第四年。

    那晚我正在京都出差,临行在即,饶有兴致地带着几个广东来的同事去茶寮尝点心,同事们对茶筅手打茶兴趣浓厚,我自告奋勇为众人充当翻译。丞宝绪中途来电,我听完电话登时兴致全无。

    丞宝绪给我说好话,“就两三天,完了再去也不迟。”

    我说来不及了,人山人海,要什么没什么。丞宝绪说:“那我来东京找你,我们去滑春雪?”

    我生着闷气,翻了一晚《茶经》,半夜退机票看往以色列的航班,第二天一早就寻了中介代丨办丨签证。

    原本正在黄金周上,对及时出签并没有报予许多希望,却很意外地在周末到来前等到了佳音。我并没有告诉丞宝绪,每晚照旧和她聊天,从中无意得知,这次的行程是延时改期的结果,比往年迟了一个月左右。

    丞宝绪早我一天抵达海法,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我还在想,万一丞宝绪是骗我的,或者我找到她时,她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咬牙切齿地构思了一整篇自虐的故事,飞机终于落了地。

    薄暮时空气中有些凉意,我吹着风听司机用英文给我介绍本地值得一去的景点,他告诉我中午的温度很高,如果想玩水的话,可以考虑中午。

    我挂着一只耳机同他说话,丞宝绪复来信息:「你还没睡?我在吃饭,没去哪儿,就在酒店。」

    「你一个人?」我问。

    丞宝绪说:「还有主办方。」

    她说:「我争取后天就走。」

    我问她:「你是不很想我?」

    丞宝绪说:「狗想你。」

    我笑,「叫两声我听听。」

    丞宝绪回复:「两声。」

    我笑了一路,天空逐渐暗下去,车子停在灯火通明的酒店门前,我下了车,停在门首仰望眼前这栋高高的建筑,天堂和它没有交界,从这里乘电梯就可以到达。

    门童把我的行李转交给接待服务生,我被引入其中,办理完入住,我躺在酒店的床上给丞宝绪回信:「有你叫的时候。」

    海浪声声,烛台在风中摇曳,影子躲在蜜色的光芒中窃窃私语。

    我洗了一个澡,换上舒适的衣服,就到餐厅找丞宝绪。

    一眼就瞧见了,我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没有噩梦成真。丞宝绪正面带微笑被一群人拥簇着坐在窗边,几何纹的纱巾裹着她的波浪长发,玫瑰色的绉纱裙子挖出一块四方领,盖在锁骨上的肌肤被窗外的月光染成透明。

    她谈笑间正举起杯子,看见我冷不丁愣住了,我朝她笑,用下巴示意她我坐在那边。

    丞宝绪咬着嘴唇把目光移开了。

    我给自己胡乱拼凑了一顿晚餐,喝香槟配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