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回在飞云峰上红烧卤仙鸽的前车之鉴,这回钟白的第一反应,便是直奔酒楼后厨而去——仙君明鉴,这次仙鸽若是被煮了可莫要怪她。

    日暮昏暗,酒楼里过了饭点,诺大院子里点起灯盏,杂工婶婆们正坐在小板凳上清洗碗碟。忽闻几声呼喊,便见右廊圆门处闯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漂亮姑娘,后头人拎着扫把也阻拦不住。正惊疑,便见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上来,目光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锁定在了侧灶台炉火正旺的大锅上。

    下一瞬,姑娘就提了步赶进厨灶,毫不犹豫地掀开来锅盖,锅中沸水捂满的蒸汽登时涌了出来,热气糊了她一脸。钟白给呛了一遭,捂着口鼻堪堪后退一步,偏眸,见着旁边厨子手中的锅铲,眼前一亮。

    “姑、姑娘,这不合适……”

    精瘦的厨子见钟白行事彪悍,便缩手欲躲,到底没能比过钟白身手敏捷,锅铲落了她的手,便看她在锅里翻搅搜寻什么,厨子踌躇结巴道,“姑娘,这是烧锅水……”

    门外洗碟子的妇人忧心道,“姑娘,您是饿了吗?若是饿,咱们后院有开设施粥棚子,您可以去那儿要一碗。”

    钟白充耳不闻,直到确保锅中并无杂物,这才松了一口气,抬眼对那厨子一笑,“打搅了,请问您可有看见一只白色的鸽子?”

    “鸽子?”厨子终于拿回了自己的锅铲,怯怯退后了一步,摇了摇头,“不曾看见。”

    赵既怀自酒楼里寻了一圈,这会也寻了来。始一进门,便见着这场面,他的眉心抽了抽,神色有些怪异,“小白,明明它……应该不会自己跳进锅里吧。”

    钟白摸了摸鼻尖,讪讪地放下了锅盖往大师兄处走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咦,这不是方才二楼那姑娘吗?”

    说时,跑堂的老伯收了盘子回来了。他在这儿干了几十年,见过大江南北的人多了,练就了识人不忘的本事,方才上菜时见过钟白二人,这会一眼便认了出来。

    钟白眼前一亮,上前两步,“老伯,您方才可有看到与我二人同行的那小孩?”

    “记得,记得,我还纳闷谁家小孩穿成这样,便多留意了几眼。”老伯连连点头,又道,“我是未见到,可方才听得堂里扫地的阿福说,那小孩被王疯婆牵走啦!”

    “王疯婆?”

    “是,那王疯婆早在这一带人人熟知哩!她也是个可怜人,几年前遭遇横祸丧夫丧子,自此便发了疯,常常把别人家小孩当作自家儿子拉回家去。”

    钟白急切询问,“那王婆家住何处,我们要如何去寻?”

    那老伯好心且放下了盘子,主动引着他们走到后门外,向前指了个方向,“你们啊,便延着这条街往下走,走到那茶铺门口的灯笼下,再拐进左手边的巷子里,便是了。”

    “多谢老伯!”

    钟白与老伯道谢离开。

    时下暮色逼近,酒楼后门的小街寂静无人,只剩了钟白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头那人则不慌不忙地提着剑跟在她身后,步履沉稳轻巧,淡淡的目色一步不落地落在前头背影,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

    延着这小街行了几炊店铺,走近了那盏写着“茶”的红灯笼,便见左手边出现了一条悠长黑暗的巷子,借着巷口灯笼昏暗的光,依稀可见巷子幽长深邃蔓延至深处。钟白没有犹豫,探头而入,赵既怀紧随而上。再往前行数十步,她却忽然停了步子,这是一条分岔路。

    钟白回过头,“大师兄,我们兵分两步,你往左寻,我往前寻。”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