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懒得在小镇上多留，准备直接拉着晏炽买成衣。街上卖料子的店铺挺多，但是没多少已经裁剪好的。于是暮打算把这一整个下午都耗费在挑衣服上，大概女子天生就是喜欢逛街的，她左看看右看看，晏炽也陪着不喊累。
暮晃了一眼，好像有件漂亮的成衣。她忙跑过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颜色，浅淡的紫又含着点蓝，袖口和下摆处用银线绣了滚云边，腰带是莹白的，一侧绣着银色的鸟雀。银线勾边像是给衣服镀了层柔软的月光。暮转头看着晏炽，真的是合适极了。又喊来店主，询问道：“这件衣服可以试试吗？”
店主点点头，生意一直都清清淡淡的，来往的大多也就只是看看。店主也懒得招呼，抬起下巴指了指店里面拉着几片帘子的区域，是试衣间。暮催着晏炽进去。
片刻，帘子被撩了起来，暮不自觉抬头看着晏炽。那轻轻浅浅的颜色衬得晏炽极为清冷，晏炽抿着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嘴角勾起，腼腆地笑着。又显得温润柔和，像是哪家不谙世事的清秀小公子，不过也确实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小儿子。暮点点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直勾勾盯着。晏炽被暮看得害羞，垂着头偏过脸。暮突然颦眉，站起身，抬手将晏炽的束发的绸带给拉了下来。这身出尘绝世的模样，红色发带就有些突兀了。晏炽愣了一下，发丝如瀑垂在肩头，他带着疑惑看向暮，含水般的眸子看得暮心里一窒，咳了几声，道：“我去问问店家有没有配套的发带。”晏炽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嗯了声。店家搔搔脑袋，跟着暮来到帘子前，说是发带放在后面的柜子里了。店家心想着净给他整些麻烦事，也不知道这人买不买。一走进后门，便看到晏炽长身玉立，眼含笑意。掌柜的倒吸了一口气，这小公子看着可真是俊美秀气。要说这么些年，掌柜的见过来往多少公子佳人，都不及眼前这位半分。
“我这衣裳，可是我家娘子做的，这料子也是上好的丝绸。”掌柜看晏炽穿得好看，就开始吹捧自家的衣裳：“我娘子可是这镇子上最好的绣娘呢，你看看这多合身，人靠衣装马靠鞍。”掌柜拿出压箱底的莹白缎带，面带自豪地说：“这边上是我家娘子绣的银色飞鸟，多精致，多漂亮。”晏炽接过缎带，拢起头发，歪斜着扎起。颇有些懒散风流的意味。暮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结账。
晏炽抱着自己的新衣服，蹦蹦跳跳，喜形于色。不一会儿又望着暮：“姐姐，你呢？”
“我什么？”暮咬着糖葫芦，声音含糊不清。
“姐姐不买衣服吗？”
她咽下已经没有糖浆裹住的山楂，酸得一激灵：“咱们现在没剩多少钱了，还要吃饭呢。”太阳渐渐掩盖住自己的身体，街边小摊陆续摆上香气四溢的食物。暮眼尖，看到刚出锅的炸串就立马扯着晏炽去买，“你看，吃点东西多舒服。”
晏炽无奈，从衣服内里掏出一个小锦囊扔给暮：“姐姐，我们也不至于穷到连件衣服也买不了。”
暮放在手上掂量：“你哪儿来的钱？你不是没带钱出来吗？”
“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啊，我怕你刚出山对花钱没个数。到时候没钱吃饭，这都是拿来救急用的。”晏炽撇撇嘴，一脸纯真，“谁知道你确实花钱没数，不过你也知道要挣钱，不至于饿死。”
“你这兔崽子，没大没小的。”暮被训得脸发红，抬手就敲了敲晏炽的脑袋。
“姐姐今天有看到喜欢的样式吗？”晏炽不逗她了，开始回忆沿路看到的衣裳。
暮讪讪的笑了，确实看到了一件很漂亮的。只是当时觉得没有闲钱给自己买衣裳，就直接略过了。晏炽挑挑眉：“走吧，姐姐。”
那是一件比鹅黄还要浅的裙子，虽然漂亮得像暮守了十年的那座向日葵山，但却让暮无端生出无声的窒息感。似乎越接近这裙子，那种无力的窒息就愈发紧密的缠绕着她。
“算了算了，还是去吃点东西。”暮舔舔嘴唇。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暮盘算着剩下的钱还够他们用多久，晏炽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拉着暮的袖子。
暮侧过头也不等晏炽开口，说：“你想知道什么？不是衣裳，是中午的事吧？”其实她知道，在店里她压制别人的时候，晏炽的神色就不太对劲，“我现在算是半人半鬼，可能上辈子有些灵力吧。感觉还行，至少能压制那种彪形大汉，只是还不知道底线在哪儿。”晏炽垂着头，发丝遮住脸颊，看不清神色，像是有些失落。
暮以为他生气自己隐瞒这些，笑着继续说：“你想学吗？我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但是能感觉到一点点，你的根骨很好。虽然现在年龄是稍微大了些，但是也可以变得很厉害的。”暮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像在哄孩子。
“我不学。”晏炽突然开口。
“啊？”
“我不想学。”晏炽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显得有些任性。他又开口道：“反正有暮姐姐护着我，我才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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