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昭只是一味冷笑,不再做言语。

    梁后见他这般,也不想再刺激他,遂下令道:“来人,送太子回府闭门思过,未得口谕,不得离府。”

    殿外,太子符昭疯狂的笑声令众臣心生冷颤;殿内,梁后积攒的盛威又令众臣不敢言语。

    梁后明白,底下的大臣们虽然慑于自己的威势不敢当朝言降,但太子刚才的一番话肯定令不少人心思浮动,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她必须得先稳定人心,以免内部生乱。

    可扫了一眼阶下,梁后却又愣住了,心中升起阵阵无力感,满朝文武,除了自家侄儿独孤义之外,竟全数缩着脑袋,丝毫没有舍身为国的气概。

    “昭儿,你该来看看,不是为娘非要用独孤家的人,而是这大梁,除了独孤家,都已断了骨头。”梁后心中悲叹,不由地想起了在对抗西戎时死去的大哥独孤远,侄儿独孤俊,独孤脩,在对抗西羌时死去的二哥独孤简,侄儿独孤青,断了腿的四哥独孤适,折了双臂的侄儿独孤青,还有可能已经死去的侄儿独孤信,可能也断了臂的三哥独孤卓,瞬间哀不能绝,一口血涌到了喉咙。

    泰然自若地用丝巾轻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梁后出声道:“你们也觉得大梁输定了吗?”

    没人看见的是,被梁后握在手心的丝巾已经染上了一层血色。

    见底下没人回应,梁后接着用淡定的语气说道:“且不说那逆贼赵毅所言是否属实,诸位莫要忘了,大将军还没死,上庸关还没丢。”

    知道光说这些,还不足以让底下的群臣定心,梁后停下歇了口气,接着分析局势道:“而且,周安及其部虽强,但他的敌人可不止我们,卫廷宫变,卫伊继位,她与周安天生敌对,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周安吞梁蓄力。而南方的桓国也是如此,唇亡齿寒,若没了梁国的牵制,他们国破之日也不会远。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卫国与桓国就会支援我们,齐击周安,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撑住,撑到周安四面皆敌的那一天。”

    “我想,这点大将军定然也想到了,他不放弃上庸关,定是希望我们和他一样,守住历城,撑到卫桓支援的那一天,到时候,周安就是瓮中之鳖,绝无活路。”

    言罢,梁后站了起来,轻挥凤袍,昂然直立,意气扬扬地说道:“仪成三年,西戎过了伧河,广盛十年,西羌围了历城,可现在呢?西戎千帐尽失,西遁而去,西羌五族夷灭,尽数归流,而我大梁仍在。”

    “诸位,大将军还在,我还在,梁国,不会亡!”

    掷地有声的话让阶下不少大臣心生愧意,历经梁国五十年国祚的王太傅抬头看向梁后,那睥睨的气势,像极了先帝符正和高祖符清。

    “娘娘圣明!”

    群臣皆拜,心思稍定。

    众臣散去,梁后心力一泄,瘫坐在龙椅上,望着空荡荡的御极殿,喃喃道:“阿正,梁国不会亡的。”

    “咳咳咳”,一阵急切的咳嗽声中,她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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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府,被从御极殿赶回来的太子符昭跪在侧殿的小宗祠里,对着三张画像,一边重重地磕头,一边痛哭不止。

    “皇爷爷,父皇,皇兄,符昭无能,上不能保我符家天下,下不能安我大梁百姓,愧为符家男儿。”

    “她弑夫杀子,窃居神器,重任戚族,残虐百姓,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然符昭无能,既无力为父兄报仇,又无力为百姓谋生。”

    “今日之大梁,已非符家之大梁,非百姓之大梁,而是独孤之大梁。”

    说完,符昭抹掉了眼中和脸上的眼泪,“咚咚咚”极为用力地连磕了三下,额头瞬间血流不止,而他只是果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