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娘更是道:“今日见了雅表姐和霜表姐,才知晓女儿女红什么都不会,娘,女儿想尽快学会。”她太清楚了,程雅柳霜是特意照顾她才只聊针线的,就像她和人家文盲聊天,大概也只能家长里短了,怕高深一点的东西人家不懂。

    有上进心,这是好事,程氏笑着点头,“你不必慌,你爹要跟你找个女先生来,等你把基本的学好,再去女学。”

    去女学可不单纯是为了做学问,最重要的是拓展人脉,在程家闺学的女子可不都是程家的女子,有的很多都是附学而来的,但大多数江宁城的达官贵人。

    这也是程氏为了要先让她在家中先请先生学,学了再来女学,女学人多,她什么都不懂的进去了,她女儿蠢笨之名岂不是传出去了。

    父母之爱儿则为之计深远,就像二嫂未必不疼自己的亲儿子,却又无比想把儿子过继给程家二房,只因二房那三位兄长,人人都是高官,她的儿子会前程远大。

    过了月余,顾清沅为女儿从苏州府请来一位女先生,原先在京中南平侯府做过教习,从南平侯府辞去之后,便在家乡苏州买了一座宅子荣养,时不时也做起教习挣些花销,这次顾清沅很有诚意特意亲自下帖去请,报酬也给的十分丰厚,一教还是两年,这女先生欣然同意。

    不过女先生也有言在先,声明要先见见东家小姐,再看合不合适。

    虽孔夫子说有教无类,老师不应该挑学生,但是若是家中小姐资质过于鲁钝,身子又弱,性子太过拎不清,这样完全是砸自己的招牌。

    资质过于鲁钝的,家人明理还好,若不明理,必然怪罪先生。身子骨太弱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算好,就怕熬不过去的,她曾经教过苏州知府的女儿,那姑娘弱质纤纤,教了三个月一命呜呼,人家言下之意是说她太严格了,恨不得把学生的死都甩锅在她身上,这等人不可教。再有拎不清的,你为她好,她反而觉得你是故意针对她,这样闹的双方都不愉快,也不可教。

    还好顾家这个女儿看着不错,主母程氏端方秀丽,家中下人自她进来没有东张西望探头探脑,端茶送水也十分熟稔懂规矩,这是个很有规矩的人家。

    程氏叹道:“我这个女儿因从小替我们在她祖母身边尽孝,老人家宠溺,孩子什么都不懂。特特寻了您来,就是想教她些眉眼高低。”

    说罢又让妙娘前来问安,妙娘眼神清亮福了一身,倏而笑道:“请先生教我。”

    女先生问她:“不知道姑娘想学成如何呢?方才你娘说了,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她完全没有把妙娘当成一个小孩子,妙娘头一次从一个大人那里感觉到平等的尊重,程氏和顾清沅固然对她很好,但大都是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妙娘抿了抿唇,看了程氏一眼,方才道:“我想尽我所能学到最多,学的最好。”

    女先生眼眸中露出赞许的笑容,她能一辈子不嫁人,靠着自己的一身本事挣下家产,就不比男人差,她虽然教授女德,但心中却并不赞成,妻子对丈夫的无条件的三从四德。

    有这份好胜心,那就代表会全力以赴。

    再者,女先生看了看顾妙娘本身,她年纪虽然不大,也没长开,但已经有美人胚子的雏形了,又是官家千金,她含笑点头。

    女先生姓唐,人清瘦却不刻薄,总是带着笑意,你若以为她是个慈眉善目之人那就错了,从早到晚,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

    卯时三刻就要开始读书,巳时一刻能用点心,再学到午时用膳后能休息一个时辰后,下半晌就是习女红和规矩。这让程氏都看了咋舌,还有点后悔的对顾清沅道:“这是不是太严了?咱们妙娘能不能受的住啊?”

    顾清沅忍俊不禁:“你道人家的名声是如何来的,自古严师出高徒,况且咱们妙娘心气不小,她也不想每次人家和她说话都只能谈论针线吧。放心吧,我也疼她,太过了我肯定会从中转圜的。”

    程氏这才放心。

    她二人虽然很疼女儿,可是却不会真的当着女儿的面让女儿偷懒,这不是他们夫妻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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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妙娘不需要丫鬟喊便醒了过来,匆匆用了早点,她便去了唐先生处,蒙童一般都是从《三》《百》《千》学起,妙娘的进度非常快,往往是唐先生教一遍就会了,而且连句读如何断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