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开始,没有想到他会过去。”
四面寂静，一片浓黑的阴影。
老人坐在椅子上，语调陈旧,缓缓陈述道。
“那的确是我情绪最差的一个阶段了。每天依靠药物才能短暂的入睡。讨厌任何声响。憎恨见到别人。”
“苏缇说得没有错,我很危险，她那些反应倒也是很正常。”
他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苏缇也会去那个梦的世界。我听说她去了很多地方,已经越来越成熟了。但她会回来,大概还是放不下这个世界吧。”
“她也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的世界。”
“那个‘系统’倒是我的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他咳了两声，脸上泛出不知是害羞,还是因喉咙气闷而生出的红晕，“我放任自己最幼稚的思想跑进梦里。所以他脾气不好——其实也不是不好。”
“只是他总听见你想躲着我,就总是很不高兴，总是生气。”
“他的愿望,就是他发给你的任务。”
茶壶被拿起，水声叮铃。
老人抿了口茶,缓声道。
“那个梦中来了这么多人,最终崩溃，的确也是难免的事。”
没有回答。
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成一团,微微颤抖着。
老人起身走过去，步伐很慢。每走一步,身前就亮一点，直到那团黑影也被照亮。
是白越哭了。
记忆中她没怎么哭过。被怎么骂，怎么数落也不会哭的她，甚至被如何欺负也不觉得生气的她,现在哭得像是个傻子。
就算是那时穿着沾满泥点的白裙子的她，无论见到谁不也都是笑呵呵的吗。
他躬下腰，拍了拍她的肩膀。
很像一个普通老人关怀小辈的举动。
而白越泪眼朦胧地抬头，视野中只能看见他的脸。
陌生。他的五官中早已经找不出什么从前的样子了，眼睑温和地松弛下来，瞳孔的颜色更浅了，只有眼中的神情依旧是认真的。
白越问：“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