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门口,漓池仰头望着那颗撑裂巨岩的松树。

    枝干虬结、针叶落尽。

    老树已死,躯干尤立。

    “这棵树有多少年了?”他呢喃问道。

    “不知。在一千二百年前,李氏于此建立府邸时,这株老松就在这里了。”后李答道,“当时李氏正欲迁徙,家主在行走山林时,见这株老松破开岩石郁郁青青,便决定将新的宅邸建立在这里。”

    只是后来李氏莫名衰败的前几年,这株老松也逐年枯黄,无论如何都查不出原因。

    后李抬头看着这株老松,曾经老松尤苍青昂扬、叶若拂云之时,山中若遇大风雪,狂风震树,老松自吟,其声连延悠扬。但老树将死的那几年,树声变得低沉盘桓。后来老树主干失去生机,其根茎处尤奋发新枝,然而数度欲生,数度重亡,李氏族人虽欲救之,却不见效果。

    再后来,老树彻底失去生机,再遇暴风雪,树身虽立,其声苍凉。

    老树死后,李氏也遇了磨难,李氏坚韧,犹如老树,但也同老树一般,数度自救不成,最终被迫远走。

    后李看着这株老松,心绪起涌,难以平复。

    漓池将手覆上树干,树内确实半点生机也无了,所有的根茎都已干枯,救无可救。

    他默然片刻,道:“我欲以此木斫一张琴。”

    “这对它来说,也是一个好归宿了。”后李答道。

    老树年久,质地细密坚硬,虽已死去数百年,其身尤未倒,但毕竟生机已逝,终将随时间流逝逐渐朽烂。

    若是斫为一张琴,以已死之身重发新声,未必不是好事。

    漓池的手在树干上缓缓摩挲着,寻到树腰,神力以暗劲发出,断开巨岩内树根之上的部位。老树向漓池缓缓倾倒,被他托在掌上。

    树上残余些许的枯枝干果扬扬而下,铺了一地。

    ……

    琴身尚未制好,丁芹的神术就练出个七七八八了。

    被宅灵后李点明后,她飞快地掌握了运用灵机的方法,各种术法使得有模有样。接下来再想要提升,就要靠她自己逐渐加深对灵机的体悟,这是个慢功夫。

    漓池查过丁芹的进度,便做下决定道:“我们今日去鲤泉村。”

    春种将近,鲤泉村中的农人们一个个都忙碌到脚打后脑勺,除草、翻地,几乎所有劳力都到田地里去了,只剩下些小儿在村中玩耍。

    外出干活的人身上都佩戴有刻着移山大王标志的粗糙木符,淡青色的妖气漂浮在鲤泉村上,令这一方小小村落能够与山野妖鬼中安宁续存。

    鸡鸣犬吠、虫走鸟飞,黄发垂髫的小儿箕坐在地上,拨弄着地上的大甲虫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