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三人正准备用膳,惠安帝对楚衡笑道:“给朕也添一副碗筷。”

    “是,父皇!”楚衡应声,招手让下人准备。

    原本和乐的气氛,在惠安帝到来后,显得有些怪异。萧睿渊和颜君煜颇有些不自在,在惠安帝动筷后,就各自盛了一碗鱼汤慢慢喝起来。

    惠安帝不耐烦梁公公伺候,楚衡只好亲自给他布菜,一时顾不上自己的嘴,等他腾出手来拿碗盛汤时,满满一盆鱼汤就只剩下浅浅的盆底。

    看着两个埋头喝汤,却没吃其他菜的表弟,楚衡愈发觉得那鱼汤的滋味不一般。得知厨房里还有两条新鲜的鱼,果断的让厨子全部做成汤。

    很快,两大盆鱼汤被端上桌,鱼香之气瞬间溢满了整个饭厅,连差不多吃好的惠安帝也注意到了这鱼汤的不同,疑惑的问道:“这是海珍?”

    海珍就是海鲜,大楚虽然靠海,海边也有许多渔民以捕鱼为生,但是京城距离海岸太远,从海边运过来,鱼通常就已经死了。皇宫里也就冬季能吃到些许新鲜的海珍,夏季就只能吃干货,滋味可比不上新鲜的。

    楚衡只知道这鱼是两个表弟送来的,还真不知是是什么鱼,便看向了萧睿渊和颜君煜。

    萧睿渊起身,对惠安帝拱了拱手说道:“回皇上,这鱼是莫家所养,只是寻常的淡水鱼。”

    “哦,莫家还养鱼?是和嘉那丫头的主意吧?”惠安帝微微一笑,意味不明的说道:“这丫头倒是跟寻常的姑娘不一样,好好的状元府不住,偏要留在村子里种地,难不成今后还要嫁给一个农夫?”

    萧睿渊闻言,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眼前之人明知他与颜儿两情相悦,却在年宴那天要给他赐一位贵女为妻,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是另有打算,不希望他与颜儿结为夫妻。

    思及之前,表哥千叮万嘱不可让圣上知晓他与颜儿定亲一事,并极力催促他与颜儿尽快完婚,萧睿渊按捺住向惠安帝坦诚已经与莫颜的冲动,没有说话。

    颜君煜也听出不妥来,见太子表哥微微变了脸色,就知道其中有他不曾知晓的事,心里为好兄弟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好友获得了喜欢的女子的芳心,让颜君煜心酸嫉妒恨,但是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做不出夺人所爱的事,也希望这两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能够白头偕老。如果有人意图拆散这桩姻缘,他第一个不同意。

    气氛有些凝重,楚衡放在桌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扯出一抹笑容:“父皇又不是不知和嘉与含章两情相悦?前不久和嘉及笄,儿臣还想替他们向父皇讨个恩典,给他们俩赐婚,后来一忙就给忘了!择日不如撞日,父皇不若今日就给他们赐婚?”

    萧睿渊眸光一亮,不等楚衡给他使眼色,就单膝跪在地上:“微臣恳请皇上成全!”

    看着突然变得灵光的表弟,楚衡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假装没有看到惠安帝发沉的脸色,打定主意要在今日将表弟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于是继续说道:“父皇,含章在边关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于大楚的江山社稷有功,对儿臣亦是忠心耿耿,再说和嘉培育出高产水稻,这样的功绩更是无法估量,且她不顾生命危险,屡次进山只为寻找药材挽救儿臣的性命,难道他们二人做的一切,换不得父皇的一纸赐婚?”

    惠安帝没有理会跪着的萧睿渊,神色不悦的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沉声道:“身份地位悬殊太大,岂知将来不会矛盾重重?朕贸然赐婚,不过是促成了一对怨偶,依朕来看,赐含章一名贵女为妻更为合适。”

    楚衡知道这是他的父皇不愿意下旨赐婚找的借口,于是反驳道:“门当户对固然重要,却非绝对!前朝太祖皇帝出身世家,却娶了一位渔家女当皇后,为此废除后宫,终其一生独宠皇后一人,成为千古佳话,这于门房户对,没有一丝关系。”

    这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堵的惠安帝说不出话来,他瞪着楚衡,心里颇为恼怒。这孩子不理解他的一番苦心也就罢了,还为了一个外人,公然“违逆”他,是他太过纵容,才让这个儿子有胆子如此?

    感受到惠安帝的怒意,萧睿渊和颜君煜心里充满了担忧。萧睿渊始终想不明白惠安帝为何阻止他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但是他并不希望因为他的事情,让这对天家父子生出龃龉。

    楚衡冲两个表弟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见萧睿渊想要说什么,便出声打断了:“本宫与父皇有要事要谈,你们先去外面转转。”

    萧睿渊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同颜君煜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了惠安帝,见惠安帝没有反对,只好行礼告退,带着满腹的忧虑走出饭厅。

    二人离开后,梁公公和两名侍卫也退了出来,屋子里就只剩下楚衡和惠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