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绍池酒楼、绍池客栈、绍池赌场,包括那家艳名远播的青楼,但凡是池爷的场子,不分大小,都发生了一桩怪事。
想那些地方入夜以后,都是何等人声鼎沸,池爷名下的销金窟遍及京城,又何止十几所,但就在今晚,所有寻欢作乐的客人全都乱成一团,顾不上点好的酒菜,抛下了相中的姑娘,骂骂咧咧抱头鼠窜。
只因那些地方不知为何,忽然间涌出无数横行无忌的蛇虫鼠蚁。那些毒虫个头虽不大,但却如潮水般无穷无尽,在墙壁、地板、桌面、房梁上爬行着,落在了食客的碗里,掉在了嫖客的怀中。
那些客人不过凡夫俗子,平日里走在街上抬脚踩死一只蚂蚁的本事是有的,可面对数之不尽的蛇虫鼠蚁,就如同见了洪水猛兽,逃之夭夭,避之不及。
如此,池爷在京城的所有场子,一夜之间,全给砸了。
在某处清净的酒馆里,沈南絮和伊秋石面对面坐着。
“呸呸,什么杏花酒,名气那么大,还不如老师的柳花酿。”
“你真是不知足。陆祭酒亲手酿造的酒水,只怕比得上琼浆玉液。拿仙酒和凡酒比,不是打人的脸么?”
沈南絮放下酒杯,拿起毛笔,在一堆纸上奋笔疾书,连字带画,也不知写得什么。
没过多久,换上一身常服的李东望跑进酒馆,来到二人桌前坐下:“成了。”
“哦?效果如何?”
沈南絮放下毛笔,笑着问道。
“效果……好极了。”
李东望面带苦涩。原来今晚何绍池场子里的变故,统统是他家的伐木工人所为。那些工人得了工钱,又拿了好大一笔补助,不做别的,只是要去何绍池门下产业里吃喝玩乐。
吃饱喝足玩耍满意后,他们便偷偷点燃伊秋石秘制的五虫香。
五虫香与只吸引蛇类的长虫蜜不同,细细的一簇燃起以后,便能将方圆几里的毒虫尽数吸引过来。砸了何绍池场子的,正是这些平素里不起眼的蛇虫鼠蚁。
“那些工人都平安离去了吗?”
伊秋石到底和性情大变的沈南絮不同,十分挂念无辜之人的安危,生怕他们被何绍池的手下发现。
李东望点头:“应当已经按照吩咐,在事发之前离开京城,回乡和家人团聚了。”
“功德圆满。”
沈南絮拍拍手,抖落了下桌上那一摞纸,递给李东望:“拿着。”
“这是?”
“‘千手擒羽功’,是锻炼筋骨的擒拿法门,你既然做了官差,自然很适合学来抓贼。”
李东望没想到沈南絮给钱以后,还会传他武功,本来因协助对付何绍池而惴惴不安的心情顿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