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你娘的瘆人。”
海府正堂，处处悬着大红灯笼，映着满室生辉。
高朋满座，只是各个正襟危坐，没一个说话，更没一个动弹的。
琴声奏响，婉转低吟，正是一曲“百鸟朝凤”。
沈南絮坐在右首嘉宾位。弦音则在左首位置，抚琴奏乐，为新人庆婚。
沈南絮瞧得清楚，这堂上堂下的宾朋，其实尽都死了，身子散发出轻微的尸臭，汇成一股奇臭难当。高堂位上坐着的海家主母倒还喘着气息，但气若游丝，失去神智，料想离死也不远了。
一想到堂堂炼神仙士沦落到这般田地，沈南絮便不由头皮发麻。
“喂，你，弦音是吧？”
沈南絮偏过头去：“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弦音头也不抬，手上勾弦依旧。
“做到叫这一屋子人听你摆弄，让炼神境圆满的高手也成为你的傀儡玩物。”
“沈公子错了。”
弦音看向他，眼里含笑，俊雅风流，“以琴音入人心确实是在下一生所求，但古往今来能将音律使得这般出神入化的，唯有昔年百戏楼祖师爷，而他那曲‘如梦令’早已失传。在下不才，只能从头琢磨，如今也仅略得皮毛罢了。”
“那你是如何让小石头对你二人唯命是从的？”
沈南絮之所以忍气吞声，来参加这人神共愤的婚礼，无非是觉察到了伊秋石的异状。他只怕抢回去一副没有意识的傀儡，这才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杀人心思。
“在下实在不知。”
弦音笑道：“在下此生为了还原先贤那曲‘如梦令’，也着实玩坏过不少人，但最后不是非疯即死，便是先疯后死。能如伊公子这般时而听话时而反抗的，却是头一回见。我呢，只管让他们心神失守，陷入自己的梦魇和心魔里，最后让他们乖乖听话的，还得是小偶人的牵丝线。”
沈南絮瞧他笑得放肆，心里杀机更盛，重重哼了一声。
“说起来，死在我手下的炼神仙士，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但能全然不被我‘念念成谜曲’影响的，唯有沈公子一人。公子可知是为什么？”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
沈南絮一口气岔过去，恨不得将这厮大卸八块。
“好啦，不戏弄你了。”
弦音瞧见他杀人的目光，手下“百鸟朝凤”不停，“沈公子，若在下所料不差，你已经不是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