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徒!无耻之徒!”

    残垣断壁间一团黑色人形拍地怒骂,“你今日又发什么癫?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我翻脸!”

    他试图理顺自己纠结成抹布的长发,不巧正好摁在创口,痛嘶一声收回手,果然见了血。

    钟妙倚着柱子看他一惊一乍,没忍住笑出声。

    “勿怪,勿怪,实在是未曾见过蛊君这般风采,”钟妙换了只脚站着,“不如学学我们剑修束发,保证再无此等后顾之忧。”

    蛊君冷哼一声捏了个诀,黑雾聚拢又散,再现就是位孤高公子的模样,黑袍曳地青丝如雪,如果忽略他微微跛着的腿,倒还真看不出方才的半点狼狈。

    “不知本君如何又碍了您的眼,您要杀要剐只管吩咐便是,”黑衣蛊君嘶声问,“不敢劳动少山君深夜登门。”

    钟妙早习惯这人开口必是阴阳怪气,拖过殿内唯一完好的靠椅坐下,这才在对方的怒目而视里缓缓开口。

    “北起北望山,南至鲲鹏岸,如今叫央朝的那块大陆,在我庇护下已有百年,这件事,想来你应该清楚。”

    “本君对蝼蚁不感兴趣,”蛊君皱眉,“什么阳朝阴朝,本君未曾听过。”

    “这倒巧了,我近日恰好听闻有一伙子邪修折腾什么续命功法,有幸缴获一二,看起来颇为眼熟,似乎很有蛊君神韵,正欲向蛊君讨教,”剑修笑眯眯向前俯身,“原来蛊君竟是不知情的么。”

    蛊君半点不敢因她此刻的和善放松警惕。

    一盏茶前,钟妙进门拔剑时顶着的也是张盈盈笑脸。他不过心气不顺反刺一句,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眼下形势比人强,就算蛊君半夜被拖起床有千般怨言,也只能闷头想自己什么时候泄了功法出去,竟招了这煞星上门。

    钟妙见对方深陷沉思,一时间也不着急催促,回身靠在椅背上,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剑鞘,闭目感应着各处信物。

    蛊君与她相识百年,对这套小动作再了解不过,开口就带了点酸味:“怎么,看来少山君又寻了些很是牵挂的小宠物,眼下夜已深了,又何必在本君这里耽误时间。”

    钟妙淡淡看他一眼。

    “我对你也牵挂得紧。”

    蛊君一哽,抓出柄折扇丢给她。

    “拿去!”他扭了头不看钟妙,“这是信物,若果真是本君的功法,遇之即解。”

    钟妙接了折扇放怀里,难得叹了口气:“你好歹也警醒着些,楚青,天雷当真那么好挨吗。”

    蛊君仍是别过脸不看她。

    钟妙又叹了口气:“你自己保重,下回见。”

    话音未落,楚青回过头来,人已不见踪影。空荡荡的靠椅还摇晃着,放着一盒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