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色尚且暗的早,宋欺霜到家时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勉强把板车拖进房间,让阿玉将院门锁死,这才脱力地倒在床上。

    经历了这么一遭,阿玉仿佛是被迫长大了,他见阿姐倒在床上满头大汗,一声不吭的跑到洗脸架边,就着清水拧了一条帕子,又噔噔噔跑过来爬上床,小心翼翼地给宋欺霜擦着脸上的汗。

    小脸紧绷着,将唇一抿。

    察觉到阿玉窸窸窣窣的动作,之后脸上就传来帕子擦拭的感觉。

    宋欺霜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抬手在弟弟的脑袋上薅了一把,安慰地笑了笑,道:“别担心,阿姐没事。”

    细瘦的手指又在阿玉的脸蛋上捏了捏。

    感受到宋欺霜的安慰,一直懂事地绷住情绪的阿玉立马眼眶一红,豆大的泪水就从里边一滴滴落了下来。

    小团子整个人扑进宋欺霜的怀里,张嘴发出压抑的呜咽,宣泄着心里边的恐惧和微屈。

    宋欺霜抱着阿玉,无声的用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着,视线转向躺在板车上人事不醒的银甲男人,皱眉思索着该如何处理对方。

    最后她还是打算先给对方处理一下伤口,毕竟人要是在她这儿死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宋欺霜前世出生在医学世家,祖上据说还出过御医,这一辈就她和弟弟两个人,她的爷爷在当时还被誉为国手。

    自小她就和家里人学医,只是后来中医式微,西医独大,而宋欺霜又志不在学医上,家里面有他弟弟在,也就对她纵容很多。

    就连宋欺霜后来转业去搞起了美食和短视频,家里人也没有管束她太多。

    阿玉在她怀里哭了半天,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宋欺霜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又替他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门。

    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原主和阿玉瘦的惊人,两个人的身体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毛病。

    好在后山上不缺野生的草药,宋欺霜这些日子空闲时间除了思考赚钱,也采了不少药回来,就晾在院子里,一直用这些给他们自己调理身体。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里边止血的草药种类还很多。

    配药,熬药,再端到房间里,宋欺霜将滚烫的药汤搁在桌上,转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还在板车上躺着的男人,给搬到了去世的父母那间屋子里。

    动作间银甲碰撞着发出声响,宋欺霜把人放在床榻上,凑近研究了半天,才看懂这古代的盔甲是怎么拆卸的。

    于是她又笨拙的脱掉了对方这一身沉重的铁甲,过程还沾染了不少血迹在身上,最后轮到对方头上遮了个严严实实的头盔。

    摘头盔比脱铁甲容易的多,宋欺霜捞起袖子喘了口气,一把抬起对方的脑袋,然后将头盔一举脱下。

    下一刻,她的视线就触及到男人面色苍白的脸。

    宋欺霜学过医,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出一个人的骨相。

    只消一眼,她就发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相貌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