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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古的月亮,永远在天幕之上。

    最开始,他尚不能分辨哪颗是北斗,哪颗是启明。总觉那些耀眼的,闪烁的,遥不可及的都在闪闪发光。

    音希生自无名之地,被族内巫医抚养长大。那时候巫医还是神一般的存在,整个族类的命脉。

    他初辨百草甘辛,总觉药草皆是苦涩,仿佛世间所有可以尝之物与他而言,都是平淡寡然。

    直到呀,上天给他送来了最甜的一块糖。

    捡到那只小狐狸是个意外,是他愿意沉浮余生去回想千遍的意外。

    她那么小,那么娇气,银发与自己的发在星空下铺在一起时便像是雪白的绸缎,金色的眼瞳望着他时,永远弯得像是两只小月牙,闪闪发光。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将她放在心尖尖上,无论是食物还是衣物都亲力亲为一手包揽。这种乐趣,比起常年枯燥无味的待在药房要快乐许多倍。

    他知道她没有天赋,可是看着她捣完乱之后愣在原地手足无措低着头的时候,半句严厉的呵斥都舍不得,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声叹息。

    经年寂寥被冲散,连平淡的日子都鲜活了起来。即使是在族内再如何无存在感,再如何沉默,但是每每望着她,整颗心就被填满。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她像是他捡回来的小宠物,好声好气的哄着,看着她漂漂亮亮快快乐乐的长大。

    他巴不得她早些长大,这样啊,在年华走尽之前,说不定自己还能鼓足勇气去吻一吻她。

    那么可爱的小狐狸,每日守望着檐角被风吹得叮叮当当的剪纸。每日期盼着能实现许愿树的愿望。

    如同她喜欢的是师父,他喜欢的也仅仅是她这个人。与那些身份又有何关?

    她想要的,他都会去帮她寻来。纵然艰难阻隔。

    失去她呀…是一件连睡梦中都不敢做的噩梦,只要稍微有一丝丝的这个念头,心就会疼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般。

    可是,噩梦终究还是来了。

    他背着药篓踏过千山万水,去寻一味能治好她的药。那被药草塞的满满当当的背篓里,还放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她。

    月亮,她喜欢,他便去做那天上的月亮。

    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人却已经化作飞灰散尽在漫天黄沙。

    什么是神明?如果是神明夺走了她的话,那么就算是弑神,也无所谓了吧?

    将那剧毒的污染水注射进神树的根系,那些缠在他身上狰狞的藤蔓与他死死挣扎。

    浑身伤痕鲜血淋漓的青年勾起嘴角,笑声愈伤愈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