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过去,林悠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筹莫展。

    画室中的气压很低,訾岳庭问:“你介意我在里面抽烟吗?”

    林悠不敢摇头,只动了动嘴唇,“不介意。”

    訾岳庭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寻到火机,先前在便利店买的那只被留在了车上,他只好起身去到厨房用灶台点火。

    再回来时,他的神情是颓丧的。

    虽然林悠没有看到画布,但从訾岳庭脸上的表情来看,她猜测进展不太好。

    初稿并不满意。无论是站远,站近,訾岳庭都在对着画布摇头。

    这种画面与构想的偏差,让他开始了自我否定。

    “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入行时,所有人都觉得他行。教授,前辈,甚至同行,都对他报以极高的期待。

    他确实有过一些不错的作品,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有的股,永远只是潜力股。

    有的人,永远只拿新人奖。

    年轻时取得的成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走运,或许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达成他们的期待。

    他想放弃。

    “上大学的时候,我很喜欢买空场的电影票,去看那些不卖座的冷门电影。因为电影院只要不是空场,哪怕就一个人买票,那场电影都会放。”

    林悠其实不怎么会安慰人,往往是心里想到什么就说出口了。

    她坐在灯下,微微垂目,“其实就算画的不

    好也没关系,反正是送给我的,也只有我一个人看。我欣赏它就够了。”

    是,他在踌躇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从前的他,不屑于赢得任何人的目光,只专注表达自我。这些年,他听惯了阿谀奉迎,反而给自己抬高架子,设起了界限。

    他将灵感的枯竭,归咎于披星戴月的生活,将自己的平庸,认定成是在服务大众。

    实际走到今天,真正还对他有所期许的人已寥寥无几。现如今座下不过一位观众而已,他还怕什么晚节不保?

    他不靠画画挣钱,无需急功近利,带着野心与欲望去落笔,考虑是否迎合大众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