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榆画的是一个豆腐箱,用来做白豆腐用的。笔墨不多,但勾勒的极为详细,让人一瞧便知是怎么做的。

    这老板本身便是木匠,虽不知这有什么用,却很是确定的开口,“能做能做。”

    刘榆:“做一个大致需要多长时间?”

    老板:“这个不复杂,明天应该就能做好。”

    纯手工制作,这个进度刘榆觉得挺快,“价钱几何?”

    老板依旧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四十文。”

    这个价格很公道,刘榆欣然接受,预付了一半银钱后方才离开。

    前些日子为了研究造纸,刘榆本欲招人来做,熟料差刘管家去办此事时被他驳回,刘管家直言这造纸之术若是传出去只怕会惹来有心人的觊觎,哪怕签了保密契书也不顶用,若是因此有人动了杀心,只怕那做工之人危矣,不若去买些死契的丫鬟小厮来。

    刘榆本不大同意,可转念一想这可不比现代,杀人越货那是常有的事,衙门虽办案抓人,可有些时候……却不一定能抓到。若当真因为造纸害了一条人命,他可有心难安。念此,便同意了刘管家的提议去人牙子处买了十个小厮来,虽是签的死契,但刘榆却承诺他们——日后儿孙不为奴。不过,此一切前提是不得将造纸之术传出去,不若定不饶。

    十个小厮本都死心无望了,何曾料到最后竟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时间对刘榆那是感恩戴德,发誓即便是死也不会往外传。

    发下毒誓,举头神明,刘榆满意了。

    石头是那十个小厮其中之一,曾伺候过一乡绅家中小公子,跟着偷学了些字,熟料旁的小厮诬陷,百口莫辩、险些被主家打死,奄奄一息之下被发卖掉。那人牙子也不是个好的,舍不得为石头请大夫治伤,任其拖着。

    石头看惯人世冷暖,却也是个意志坚定的,硬生生扛了过来,日子久了伤也逐渐好了。只心思早没了前时单纯,懂得隐忍城府。

    刘榆与形形色色之人都打过交道,一双眸子早练的犀利,只相处了一日便将石头看明了七七八八,于那份城府心机是心惊肉跳,深知此类人用好了便是一大助力,用不好便是刀子,以后指不定便被桶了。

    于是,刘榆便想了个法子试探。

    他故意拿了一叠纸叫他送至豆腐作坊的刘箩手中,而后又收买了一个小叫花子演一场戏。于是当日石头路行一半后手中的纸张便被一小叫花子手里端的一碗面给打湿了。

    石头当时又怒又恐,怕自己这点小事都没办好主家惩罚他,霎时便想要发火狠狠教训教训那不长眼的,熟料一转头就见汤汤水水也同样洒了一身的小叫花子被撞倒在地还未爬起来。

    他深呼吸好几口气,生生忍住了怒火,伸手将小叫花子拉了起来,问他,“你哪里受伤没有?”

    小叫花子声音怯怯的,似乎很怕自己被打,“我,我没事。”

    石头心里松口气,“没伤着就好。”

    小叫花子记得自己的任务,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还有、还有你的东西也打湿了。”

    一提起那叠纸石头心底的火又冒了出来,语气里也多了些怒气,“你走那般急做什么?”

    小叫花子脖子瑟缩了下,“我,祖母想要吃面,今日、我终于攒够了两个铜板,就想、买一碗给祖母。可谁知道……”说着说着小叫花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面没了呜呜呜……”

    石头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被小叫花子哭的心烦,可语气却不自觉放软了,“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