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手机,手指在上面轻按了几下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喂,喂,是宁柠吗?你在哪?宁柠你现在在哪?陈婆婆告诉我你回家了?是真的吗?宁柠,你为什么不说话?喂?喂?宁柠,说话啊,你要急死我吗?”

    刘昀在电话那头不停地追问,他的语气焦急万分,像是恨不得此时就能从手机另一端钻过来似的。

    “宁柠,你说话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我这儿都要急死了!你别不说话呀?喂?喂?喂——”

    刘昀急得直跺脚,可无论他说什么,电话另一边都没人回应。等过了十来分钟,电话那头才传来委屈的呜咽声,压得很低,很低。

    “宁柠,别哭,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收拾他!别哭,宁柠,我在呢,有我在呢,天塌下来都不要怕!你有什么委屈都给我说,是你家里人逼你干什么你不愿意干的事儿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宁柠你告诉我!”

    有我在呢。

    这句话,宁柠想了三十多年,她就想有一天有个人能跳出来,挡在她的面前,同那些欺负她的人说,「有他在呢」。她回回都只能用渴望的眼神看向凌烈,每一回,凌烈都对其视而不见。他将漠视进行了个彻底,仿佛不愿多费一个眼神。

    宁柠满腔的爱火在一日又一日的漠视中慢慢地熄灭,偏偏她又像是个傻子,总是在一盆冰水浇下之后,很快又自己去呼呼地吹起来。她总担心,如果有一天,她连对凌烈的爱都没有来,那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

    这样的宁柠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眼里都有了一个不自爱和下|贱的标签。在他们看来,凌烈是高不可攀,宁柠那样低贱的小草配不上他。而同时,众所周知,凌烈心有所爱。稍有廉耻和自尊的女人就不该再往他身上凑了,便是要凑,也应该端起八分姿态二分诚意。

    唯有宁柠,跟条哈巴狗似的,见着凌烈就摇着尾巴凑上去。别人打她骂她,她也笑嘻嘻的,连还手都不会。说她拜金爱财都是高看了她,整日里跟个小丫鬟一样为着凌烈吃喝拉撒,这手段在众人眼里便是low到爆了!

    范瑶瑶十二岁的时候都忍不住说了句,“她是不是看多了脑子有坑啊?”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宁柠,她倒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上蹿下跳的,凌烈的每一件衣服她都是手洗,期间还要加上她配置的十二种香薰,提神醒脑,还能保护凌烈的皮肤。她还专门让人做了烘干室,衣服烘干之后又自己提出去晒太阳,完了又回来一阵折腾,最后才给收进衣柜里。

    这一番操作,连凌家的佣人都忍不住瘪嘴,只觉宁柠实在是没事儿找事,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愣是让她给搞的不伦不类的,实在是烦人的很。宁柠也不管他们,还是自顾自的,只要是和凌烈扯上边的她就能做到极致。毫不夸张的来说,凌烈在某种程度来说,确实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

    可惜,宁柠在他的后宫连个贵人都算不上,顶多是个寝宫里的暖脚婢。

    刘昀还下电话那头焦急地询问着,宁柠终于还是开了口,哽咽道,“我,我们结不了婚了。”

    “怎么……就结不了呢?是你家里不同意吗?还是其他的什么?”刘昀说着,突然想到了那天李洋对他说的那番话。

    ——捡到的东西就应该物归原主。

    “宁柠,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昀,我们分手。”

    宁柠这一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除了凌烈以外的男人谈恋爱、拥抱、接吻,而这一切却又都发生了。发生的那么顺其自然,让宁柠生不出半点异样,她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

    她想要结婚生子,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刘昀都能满足她。他们在夜里散步,在风里大笑,在雨里牵手,他们在一起不到一年的时间将宁柠曾经憧憬的大多事情都给做了一遍。宁柠是乖的,她乖的刘昀愿意去宠她爱她。他们是那样的合拍,他们对未来的期望是那么多相同。

    宁柠以为这一次,她的结果会是好的。

    但当她被带回了凌家,她知道,她从来不是能主宰自己的猎刀,她是猎刀下软弱可欺的羔羊。除了咩咩叫,她的蹄子伤不了任何人。她无法重新选择,她甚至连回头都做不到,她只能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