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说,“你也贴了花钿不是么?”

    王思莲捂额,争辩,“只是很小的梅花,你不光描斜红还点了面魇,”她看着长生,忽然想起什么,恍悟道,“我省的了,前些日子母亲要来提亲,让姨母将你许配给我哥哥,你今儿这样打扮,莫不是要勾引我哥哥的?”

    长生一时哭笑不得,“我做什么勾引你哥哥?你童言无忌我不与你计较,下次说话可要仔细斟酌了再开口。”

    王思荷也是低声训斥,“如今长生妹妹是官家钦定的皇后,不日就要行封后大典,乱嚼舌根仔细你舌头,往后咱们还要指着长生妹妹沾光的,休要胡说八道。”

    王思莲吐舌头,“我随意说的,往后不乱说话就是了。”

    “长生妹妹,思莲她年纪小,你别同她一般见识,快到屋里去罢,开席面了,她们都吃着呢,我和思莲方才瞧廊子这几盆花儿开的好过来看看花儿的。”王思荷捏帕子往边上靠,给长生让出路来。

    长生瞧王思荷长得文文静静的,说话也客气守礼,想着方才在宫里头和顾长乐闹好一阵子很是累得慌,这两个表姊妹不像张扬跋扈又心眼多的,也就放心了,不继续端着架子想怎么对付,轻松一笑,道:“那一块儿去吃罢,姐姐若真喜欢这秋菊,回头搬两盆回去将养就是了。”

    王思荷往屋里瞅瞅,讪笑,“我们不饿就不进去了,长生妹妹快去吃罢,一会儿都凉了。”

    长生点点头,“那姐姐和妹妹在这玩儿,我去吃两口。”

    甫一进门,满屋子的水烟味儿呛得长生差点儿原地去世,她捂着口鼻直咳嗦,心道怪不得两个姊妹都不进屋,这屋哪里还站得住人?烟雾缭绕里也看不清人,就听见个男人在说话,语气热络,“哟,这就是长生妹子么?母亲,我瞧着表妹妹和我屋里头的阿娇长得倒有几分像,这模样真真是叫人喜欢。”

    王娘子轻轻打王琅一下,恨铁不成钢的,“你可给我闭嘴罢,你表妹现如今是官家亲封的皇后,攀上高枝做了凤凰,看看你这没出息的德行也配的上。你……你给我把水烟掐了,快些。”

    长生好不容易能看清人了,冲秦氏招手,“大娘子,大娘子你出来。”

    秦氏蹙着眉,显然也是在屋里头待的难受,长生一叫她便紧忙起身过来了,娘俩从堂屋出来,大大的喘口气。

    长生呛得眼泪直掉,妆容也打花了,问秦氏,“大娘子,这是搁咱们屋里头放毒呢?您怎么还在屋里坐的住的?”

    秦氏直咳嗽,“你这表兄我有好些日子没见,不知道他习上了水烟,这饭桌上抽起来的,亏得是你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找个由头离开席面儿。”

    长生说,“重新开个席罢,女客单坐一桌,我瞧着思荷姐姐和思莲妹妹也不想进屋,只怕肚子饿又受不了满屋子的水烟味儿,还是,让表兄自己个儿吃一桌罢。”

    秦氏犹豫,“这不太好,不是待客之道。”

    她咳嗽,急道:“还讲什么待客之道?这一屋子烟雾缭绕,谁还能进的去门儿?就这么办罢,春枝,你去吩咐小厨房再备一桌。”

    大娘子就是个软善的,平日里不待见这个王琅,见了面也还是拿着客气,让她再进趟屋都做不到,更别说还要和一个烟鬼坐一起吃上整顿饭。

    春枝答应着,利落的去小厨房了。

    堂屋里王琅吸着烟嘴儿也跟出来,往长生跟前儿一站,尽是色相。

    他是常年女人堆里打滚的,良家女子见过,勾栏瓦舍里风情万种的也见过,个中滋味尽不相同,再瞧眼前这个表妹,听说初来长安的时候又黑又瘦,此时见着却是丰腴莹润凹凸有致,有良家子的清丽容貌风尘女子且娇且媚的身段,真真是人间尤物。

    “表妹。”王琅伸手去拉她,“跟表哥见什么外的?”

    长生往秦氏身后躲,没搭王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