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豪爽的曹眉妩，在心思缜密的军师的指导下，正意气风发地成为下一个曹家的将军。
花棹想，所有的错误，都将以正确的轨迹进行复原与纠正。十八岁那场失败又错误的婚礼，终于在时光的流逝中，掩埋至不见天日中。
“就在今天，军师和小曹将军就要归营了，你们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迎接凯旋而来的将士们！”总负责后勤的李大奉腆着圆润的肚子，一边拍得砰砰响，一边笑盈盈地看着手底下井然有序地洗菜屠宰家畜。
花棹蹲在一旁的角落里，刚把一碗灵芝鸽子汤给喝完，一旁专门服侍她膳食的小丫头袖袖问她，“还要不要？”
自从能下地，花棹便自己来厨房吃东西，她摇了摇头，“你忙。”
“我准备了好多，宋大夫说你需要多补补。”袖袖虽然是盟中新人，年纪也小，并不知道花棹和迟翌的纠葛，然而却很机灵，“你放心，厨房这里再忙也不会叫上我，大家都知道我是盟主这边的人。”
花棹看着厨房里一片热火朝天，突然问道：“你晚上睡在哪里？”
“睡在——”袖袖一时之间想了很多个答案，最后老老实实道：“睡在下人们的大通铺里。”
花棹低了头，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问道：“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小姐——”袖袖有些着急地摆了摆手，“你为什么要睡下人的床铺呢？”
花棹终究是没回答，只是眼里忽然没了光芒。
夜晚的时候，花棹缩在袖袖身边。小姑娘的身体柔软带着少许花儿的芬芳，像当初的花妙，袖袖睡得不沉，因为身后的花棹紧紧地抱住她，像是抱住溺死之人最后的悬浮木。
袖袖只是觉得背后那具身躯太重，抖得让她心里也跟着发颤，克制着呜咽声，不一会儿脖子里滚烫的水就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淌。
可她年纪小，未尝人间苦楚，完全不知花棹到底是遭遇了何等委屈，才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掩藏着自己无处安放的情绪。
不一会儿，声音低了下去，直至再也听不到。袖袖伸手摸去，稻草铺就的床单上仍是一片温热，人已经不在了。
她起身推门，恰在门缝里看见花棹正坐在门口的枯树上，仰着头看夜空。
不远处的阵阵马蹄声冲破深夜的静谧，火把照亮了黑夜，杂乱的呼叫声从军营处顺着点点火把蔓延，袖袖以为是发生了大事，正想要上前提醒花棹，却见那条火把筑成的长龙在花棹面前停了下来。
马首的人一身寒霜凝露，从马上跃下，面色凝重稍释，对着树上仰望星空的少女张开双手。
“阿棹。”迟翌面容苍白，声音里带着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下来。”
花棹低头看着他，“我不是罪人。”
“我知道。”
“你相信我？”
“我信。”
“为什么？”花棹很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不是遣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