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奉仪这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树倒猢狲散。

    接近正午时分,内务府才悠哉悠哉的送来了午膳和今日份的炭火。几人今日还未用早膳,早就已经饿昏头了,只是这午膳实在是难以入口,只有几碟小菜和几个馒头,面上还泛着一层青白的冷油,看着就让人倒胃口,她们只得就着水把冷硬的馒头咽了。

    日常的膳食都这样了,送来的炭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流萤取了几块烧了,片刻后果然升起了呛人的浓烟。

    徐奉仪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气的说不出话来,从前她执掌宫务的时候只有他们上赶着讨好的份。宫里的人最是现实,往日里她位份最高又最得宠,哪个敢开罪她,现在进了冷宫,又人人都能来踩一脚。

    张嬷嬷吩咐画屏和流萤把这些东西收拾好,又苦口婆心的劝起她来,说是今日不同往日了,不要争一时意气。

    徐奉仪这才想起来昨日谢照渊怕是私下里过来的,要是内务府那帮人知道皇上昨晚到了咸福宫,今天哪能是这副嘴脸。而张嬷嬷等人也被她早早的打发了,想来也不知道。

    不过谢照渊安排在咸福宫周围的禁军肯定是知道的,至少领头的是肯定知道的,否则他昨日是怎么进来的。

    徐奉仪当即便到书房里写了一封长信,然后叩了宫门请门外站着的兵卒请他们的统领过来。谢照渊果然是跟他们打过招呼的,兵卒麻利地去请了人,徐奉仪将书信交到统领手上,让他务必马上交给皇上,统领不敢耽搁,当即就往勤政殿方向去了。

    谢照渊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拆开信一看却是她长篇大论的控诉,他忍俊不禁,却又莫名冷了脸,统领在下面等的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等到他开口。

    谢照渊先是让身边的大太监洪范取了他往日写的字来,才转头吩咐他。

    徐奉仪不消时便戴上帷帽坐着轿辇被送进了勤政殿,洪范亲自站在门口领她去偏殿先用了膳食,徐奉仪客气地向他道谢,洪范不敢邀功,直称是皇上特意吩咐小厨房做的。

    用完膳后洪范便领她去了书房,谢照渊忙着看折子,头也没抬,只让她研墨。

    徐奉仪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抽出一本折子摔在桌面上,原本她想砸在他身上,好歹是没有完全昏了头。

    谢照渊眯着眼睛看着她,徐奉仪有些怵他,只得梗着脖子先发制人,理直气壮地埋怨道:“昨日你还说要对我千好万好,今日我就吃上了冷饭冷菜,送来的炭也呛人的不行。”

    谢照渊还没说什么,她又径自坐进了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凑上去,指着她眼下的一层淡青色撒娇道:“你看我整个人都憔悴了。”

    谢照渊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心道是有些消瘦了,但恐怕不是为了这等小事。

    “那你从今日起搬来与我同住,如何?”

    徐奉仪像模像样的考虑了一会,很快摇头,道:“那张嬷嬷她们怎么办啊,我要是走了,她们还是得吃那些东西,而且她们与我朝夕相处,我突然不见了她们不会担心吗?”

    说罢她又笑盈盈地提出一个方案:“我知道你现在不方便对咸福宫太好,但你可以私下里给咸福宫送点东西过来,什么冬衣啊,棉被啊,炭火啊……最好还能送一点话本,让我平日里解解闷。”

    谢照渊似笑非笑,只道:“早就想好了?”

    徐奉仪点头,他又问:“那你平日里的膳食该如何?”

    徐奉仪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可以把你的小厨房借给我呀。”

    谢照渊笑了一下,又故作为难:“那我怎么办呢?”

    徐奉仪看着他不说话,腹诽他那小厨房才用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