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武把娘亲的骨灰坛摆在一个布置成祭祀台的案桌,骨灰坛是一尊陶瓷罐,釉色深绿,色泽纯正,质感晶润如玉。

    前去萧将军府前,顾武顾琉与娘亲告别,娘亲给了他们一块玉,要他们带在身边,两兄弟是要交给大哥的,但没有好时机,顾武便一直收着,直到这时他才从怀里拿出来,摆放在骨灰坛旁。

    玉的颜色和骨灰坛很是相近,一半手掌大的半圆形,素面无纹,朴实无华,顾琉盯了会儿,忍不住摸一把,那触感冰凉,他觉得很是新奇,就握在手中感受,顾武没阻止,毕竟那是他们娘亲的东西,也是唯一能带在身边的遗物。

    “武儿琉儿,过来拿香。”

    “嗯!”顾琉把玉放下,和顾武一起走到王药跟前,王药把点燃的香递给他俩,未有指示,两人就自发地拿着香跪到案桌前,举香拜了三拜,起身把香插入香炉,再跪返案前,伏身叩头。

    顾家七子涉世不深,除了献身护主的本领以及日常劳力活动之外的事情他们都是一知半解,顾家的祖先牌位他们都没见过,不曾以子嗣的身份参与家里任何祭祀习俗,当初王药初识顾依不久,逢清明祭祖节,他问顾依回不回家?顾依答得悠然,他说父亲没叫,他就不回了,让弟弟们分到多些能吃的祭品。

    顾家八子眼里,吃的,比天、地、先祖还重要。

    王药好奇顾武顾琉两兄弟是怎么知道如何拜祭?顾尔看他歪脖子,就到他耳边跟他说,这是在萧将军府时,将军夫人教的。

    顾依娘亲的火葬仪式是萧寅安排,按顾依的意思低调处理,王药当时全副心思救治顾依,无暇过问细节,此时他恍然,了解顾家八子经历的人,不是只有萧寅和刘燕文,还有一位萧夫人。萧夫人是个怎样的人?王药无从得知,他只知萧夫人和顾夫人一样,都是直系王族血统的公主,单凭这点就已令他感到不安。

    “王大哥,我能拜吗?大姨娘对我也很好。”顾寺凑到王药另一侧耳语。

    王药欣慰点头,“可以的。”说罢,不仅顾寺,顾尔也拿了香上前去拜,接着就跪到顾武顾琉身后磕头,顾戚和顾霸跃跃欲试,王药见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了解祭拜的意思,纯粹就是要模仿哥哥们,便把两兄弟叫到身边,耐心地解释,确定两兄弟听懂了,才让他们去上香。

    “王药。”微弱又沙哑的声音自床榻传来,王药一个箭步就上前,另六子也起身,但都不敢围上床榻,因王药跟他们说过,他们大哥身体虚弱,吐息很是困难,必须让大哥身周的空气保持清新且流通,也因如此,香炉是靠着窗,窗往外推开,窗外无风,焚香的烟都飘散到窗外。

    房里八人此时是在一家客栈的上房,由于他们比萧寅计划中的时候更早来到宛城,住处未及安排,刘燕文本提议让他们暂住郡太守官府,王药果断拒绝,他知顾依若醒着也必不会答应。王药还告诉刘燕文,不需再跟着他们,刘燕文没有勉强,说他会待在郡太守府,若有需要帮忙就去找他。

    顾依在城门外见到顾武顾琉俩弟弟之后就晕阙过去,他一路放心不下弟弟,又历经路途颠簸,身体支持不住,王药估计他最快要到天亮才醒,于是就自主布置他娘亲的头七祭祀。

    王药坐到床边,给顾依把脉,脉象还是虚弱。

    “你再睡会儿,别硬撑。”王药把顾依的手藏回被褥下。

    顾依看着窗边那张摆放着骨灰坛和香炉的案桌,再好好望一眼六个弟弟,之后才看向王药,他语带恳求:“我想上香,扶我起来。”

    王药感为难,顾依的情况是一定不能起身,他背部缝合的伤口已频繁开裂,再这么由着他任性的话,最糟的后果是令他感染致命的血毒。

    “不可以。”王药狠下心。

    顾依沉默了会儿,看向顾尔,但还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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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王药便站起身,神色冷峻地对一众弟弟说:“谁要是听你们大哥的话,我现在就回洛阳,以后你们大哥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王药这话说得重,六子给吓得呆滞,合不上嘴,他们没见过王药待他们这么冷酷,而其中内心挣扎最激烈的是顾尔,这是他师父第一次和他大哥唱反调,若是从前,他可以果断地站在大哥这边,但现在王药是他师父,他若不听,就是不尊师。

    “大哥,您听师父的吧。”顾尔很快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