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间想要说的话被叶知离一句轻飘飘的“我们已经和离了”给尽数挡了回去。

    二人之间只隔了一张圆桌,可就这一点咫尺方寸的距离,却含着几十年积攒的嫌隙,与一道永远无法跨过的生死。

    就这一点咫尺方寸的距离,却像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曾经对未来所有的畅想,全都是妄想。

    可他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太久,好容易重新得见人间的模样,又怎么舍得放开。

    “知离,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试着朝那片天地伸出手,却看到叶知离不着痕迹地将手臂垂回身侧。

    叶知离避开了。

    盛间修炼至今无数次在生死之间游走,然而从来没有哪一处伤口可以让他痛到忘记呼吸。

    叶知离见盛间的右手就那么尴尬的悬在半空,怎么都不肯放下,暗自叹出口气后,主动劝慰:“盛间,你不必这样。”

    他斟酌半晌,缓缓道:“我的死怎么都怪不到你。至于我们之间的那些事,你并没有背叛、利用与伤害,你只是在我和六罗门之间选择了六罗门。

    “我未有怨憎,就我看来,你的选择并不算过分。”

    说到这里,叶知离不甚明显地苦笑一声:“如果说全然没有芥蒂实在太假,我多少会有些遗憾。

    “但也只剩下这点遗憾了。”

    如果盛间真做出过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他或许会真情实意地去恨上一恨,但盛间仅仅做出了一种选择,他连恨的立场都没有。

    他只是在年少无知时勇敢地喜欢了一个人,却没有得到等同的回应罢了。

    至于遗憾本身,正因为再也无法被彻底完成才能称得上遗憾。

    它就像一道横在手腕上的疤,世上所有良药都无法淡去,唯一能寄托希望的,只有时间。

    “就这样吧,盛间。我现在不是还活生生地坐在你面前吗?你不必再因我的事内疚,你的人生还很长,要向前看。”

    叶知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安慰,可盛间却是越听越心凉。

    如果叶知离还愿意怨憎,愿意捅上他几剑,说明他在对方心中还有些地位,他是特殊的。

    可叶知离却早已将他放下,如同丢掉了什么负累,一身轻松地走出好远好远。

    他慌忙地为自己争取着机会,唯恐迟那一刻就连叶知离的身影都看不到:“不止是愧疚,我对你,不止是愧疚……”

    叶知离闻言却笑了,一双本就较旁人浅上许多的眸子在月光下愈加澄澈:“不止是愧疚,又能有多深的喜欢?如果真的足够喜欢,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

    如果真的足够喜欢,绝不会不在外人面前给他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