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时间早上八点整,市局。

    “怎么了?”唐诗方从门口进来,放下背包,察觉虽然已经到了工作时间,办公室的人却没了踪影,只有齐笑笑一个人站在靠近审讯室的门口。

    齐笑笑摇摇头:“说是机动车司机可能这里有点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审讯的老师说他被捕当天还好,后来就有些不大正常,言语颠三倒四,神情也不自然。导致讯问工作一直不能顺利开展,上面很是头疼。”

    “会不会是拘禁性精神障碍?”唐诗拿出笔记本。

    “拘禁性精神病?这是什么东西?也是个病名?这跟精神病是一样的吗?”胡德茂从审讯室方向往办公室走来,刚好听见。

    唐诗摇摇头,刚准备解释,话茬就被平日里总是反射弧慢半拍的齐笑笑接了过去。

    齐笑笑朝胡德茂甜甜一笑;用努力能够达到的最甜美的声音解释道:“胡老师,是拘禁性精神障碍。”

    “通常是说,有些犯罪嫌疑人或者犯罪人,在被拘禁之后或服刑期间突然发生的精神异常。病因复杂,有可能是对封闭式环境的不适应,也有可能是对犯罪本身所产生的后怕,总之导致了一定的精神上异常。这实际上是一种心因性疾病。”

    胡德茂依然一脸茫然,可见他公大上学期间学的那点微不足道的专业知识都通通还给任课教师们了。

    “就是说,这是一种有现实性诱因的,并非病因不明的疾病。和传统而言的“精神病”本质上并不一样。”唐诗补充道。

    “那这会影响我们正常办案么?还是要做司法精神病鉴定?”

    胡德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都是专业人,就也别嫌弃我无知,说真的,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头,现在这些嫌疑人和辩护律师动不动就要申请精神病鉴定,一个鉴定最少也得三个月到六个月吧,可能正常走个办案流程也用不了六个月,实在是太劳民费力,浪费司法资源。”

    “确实是。”刘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办公室,她向两个小实习生点了点头,附和道:“我这话有些偏激,你们就听听笑笑罢辽。不过有时候看看这些人犯的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评评理,说你犯罪的时候,晓得说你自己有精神病,不应该接受法律制裁,要从轻处罚,说的你有多可怜;那你为什么偏要犯罪呢?受害人不可怜么?受害人活该是受害人吗?”

    刘姐叹口气:“我们办案也会去安康医院现场勘查,也见过不少真的病得很重的精神病人。这些人发病了从来不想去伤害他人,只是伤害自己。抛开自残的道义属性不谈,他们都晓得生病是自己的事情,晓得不能伤害别人,回头看看这些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没等胡德茂点头,外面突然传来嘈嘈杂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哭闹声。

    几个人循着声音走上前去,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带着个小女孩儿在接待处哭得补偿样子。

    中年妇人光哭还不够,她一面干嚎,一面双手死死抓住不幸路过的警官,大有不达目的不轻易善罢甘休的意思。

    小姑娘模样俊俏,看起来约有七八岁的模样,似乎是被吓住了,不敢大声哭泣,小声抽抽噎噎,看的让人心疼。

    被抱住的唐戈脸色黑得不行,眼睁睁看着落在接待台上的手机滴滴叫个不停。只能用眼神示意唐诗快给他解围。

    唐诗被无声威胁,硬着头皮同中年女性道:“大妈,咱们这是公安局,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您光哭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没有办法帮您,您看是吧?”

    中年妇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双手松开了唐戈,转而死死扣住唐诗的手道:“俺们牛旺,从小到大就是老实本分的人,怎么可能会故意撞人嘞?干部同志啊恁怎地都不相信,诶,俺就他一个孩儿,他媳妇儿前两年干活受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妇女转头又指了指后面被刘姐轻声哄着的小姑娘道:“他闺女也才六岁,还要上学,他怎么会?这真的是冤枉啊!”

    不待唐诗抽手出来,妇女说道伤心处,又是一顿大哭,让接完电话回来的唐戈差点一个踉跄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