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在光洁如玉,类冰类雪的白瓷花瓶中,插入几枝艳粉色的桃花儿,舒展的花瓣上,尚流着清露,晶莹剔透,随着手指拨弄花枝,一点一点往下滑去,在桌案上绽开一朵更深的花朵儿。
“这花是开得愈发艳盛了。”
般泽感叹,语气惆怅。
距离去万仞山已过去半月有余,他这身子却是迟迟好转不了,成日在床上度过,那敞开的轩窗,映出一角被框住的苍穹,愈发让人觉得孤寂与倦怠。
幸好梁招每日都来。
有他在,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捱了。
那束桃花,也格外得香。
“我想去花园,走走。”般泽阖上眼,感受到春风拂面,唇角勾起一个舒缓的笑容,当他的眼皮再次掀开时,闪烁着光芒,“今日的风,特别温暖。”
再没有凛冬消散后残留的寒意。
“少爷——”梁秋的眉,紧紧皱在一起。
府医说过的,少爷不能见风。
“可以。”梁招回身答应,只他的目光在般泽单薄身上逡巡了个来回,转头从衣柜里选出件白色的云纹披风,披风内里是轻软的绒毛,不薄不厚,正正适合这样的日子。
“三少爷,给奴才吧。”
伺候般泽穿衣的梁秋伸手过来,却被梁招避了开去,“我来吧。”
梁招比般泽高出半个头,人也因为练武而更加矫健挺拔,轻而易举单手绕过般泽的脖颈,带过披风的一侧缎带。
般泽披散着的发尽数被笼在里面,只漏出几缕细微的碎发垂在耳畔,脸被衬得愈发小与苍白。
梁招将披风给他仔细系好,垂落下来的纤长眼睫,柔和了锋锐的眉骨,透出几许静谧。
“走吧。”
“嗯。”
般泽身体积弱,脚步略有虚浮,走出两步,手臂忽然被托起,是梁招搀住了他,让他得以把身体大半的重力都倚靠在对方身上。
“脚上的伤还没好么?”
摸着手心里一把骨头的小臂,梁招目不斜视,声音轻得过分,若不是般泽全身心在他身上,少不得会忽略过去。
“好得,差不多了。”般泽与配合他速度的梁招慢慢往门口挪去,“在床上躺太久,腿脚有些,没力气。”
梁招扶在他小臂上的手,索性揽到了肩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