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忽然冒出的大量零碎画面,让班鸠感觉好似有人拿了一把锤子和几颗钉子,对着他的太阳穴强行钉入外物,他没工夫管罗纤云的叫叫嚷嚷,手指紧握,指甲陷入掌心,撑着一旁的栅栏才没跪下,但紧接着,内府又翻腾起来。

    什么叫死了都跑不掉?

    当初他遇见九尘仙陨时,究竟看见了什么?

    鲁达瞧罗纤云找谁不好,偏偏跑去找宫行洲恶人告状,大气一出,心放实了,正准备看一场绝世好戏,突然,胳膊被班鸠抓住。

    班鸠的手几乎是扣在了他的衣袖上,另一只手指指骨摁压陷进太阳穴里,方才还好好的脸色煞时变白,嘴唇发紫,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下颚滴到地面。

    只听班鸠费力地说道:“叫他们安静点,我好像想起……”

    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听不见了。

    “想起什么?”鲁达吓了个魂飞魄散,怎么叫班鸠都不回应,情急之下,他扭头大吼一声:“老大——!”

    在这个过程中,班鸠的意识其实一直很清晰,他甚至被鲁达喊大师兄的大嗓门吵得耳朵疼,大嗓门之下,似乎还藏有两个争执的声音。

    是谁在说话,声音好耳熟。

    班鸠静心想了想,想起来了,一个属于九尘,一个好像是……凡人皇帝?

    果真是那一段回忆!

    四年前,中原一座不知名的荒野土坡。

    那是一个阴天,虽然没有太阳,闷热的地气却依旧能把人蒸得大汗淋漓。

    奄奄一息的九尘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抓住只有十四岁的班鸠的衣袖:“回去告诉你的师门,两仪四象宫的法器救不了大家……立马闭关,人界动工修筑地下层,要一百年……一百年后才能出关。”

    再听这一段话,班鸠忽然有些不解。

    在四年后的今天看来,首次天灾已经在九年前,也就是九尘真人登上两仪四象宫那一瞬间平息了,此后有过五年无灾无害的盛世。也就是说,即使天灾因为某种原因重蹈覆辙,发生了第二次,但九尘登上两仪四象宫的举动,确实起了些许作用,并不是他口中的“无用”。

    他当时给班鸠说的话和事实相互矛盾。

    不仅仅是班鸠发现了异样,另一个声音似乎也想到这一点,嗤笑道:“九尘是在和朕说笑吗?法器怎么就救不了朕的江山了?”

    “九尘啊,是法器救不了,还是你不想救?”

    回忆之中,十四岁的少年班鸠骤然回头,只见一位衣着贵气的人出现在他身前,面色阴郁,视线比雪山冰谭还要寒冷,哪怕天气闷热,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是皇帝。

    少年班鸠莫名不喜欢此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张开双手将九尘护在身后,“他都这样了,没必要骗你。”

    皇帝眯了眯眼:“修真界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