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屋,一抹浓艳的红色便溢满了眼,正中的女子正跳剑舞,衣着暴露,露出媚态横生的身段来,浑圆的脚腕上挂着串铃铛,随着鼓点声一阵阵响着。

    前面的那张大床上,横斜躺着数个舞女歌姬,当中,顾邦卿侧卧着,微闭着眼,意态闲散,嘴角一抹轻佻放浪的笑意。

    床幔垂下来,半遮半掩着床上的人。烛光映在帐上,上面竟是绣了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林昭的步子忽地便有些滞涩。

    她抬眼瞧着影绰光影中那人露出的一段苍□□致腕和平直的精细锁骨,却没觉出羞郝来。

    林昭咬了咬舌尖,移开眼去,扶稳了木盘中有些晃的酒壶。

    关于夫子传言她是知晓的,也是见过的,只是——头一回,见到他这般,彻头彻尾的风流浪荡之色,甚无从前的半分痕迹。

    她垂下眸。

    柔歌细语中,忽有阵阵疾风贴着她的侧颊掠过,不过一刹,林昭却清晰地觉出冷冽之意。

    是那舞剑的女子。

    踩着鼓点乐声旋转开来,裙摆如簇,手中挽出的剑花乱影纷飞,美中不失铿然色。

    屋中并没有几人注意她的舞,只觉姿态甚美。

    林昭握着托盘的指却刹然收紧。

    女子舞剑带出的剑风微掠起她的面纱,林昭一面慢慢随着侍女们倒酒,眸光却凝在了这剑上。

    乱影中,剑剑出鞘有力,虽是剑舞,一招一式却巧妙地控制着力道。如此身段,如此力度,非习武者不能有。

    似是要印证她的话一般,这女子忽而一个旋身,手中剑便如出洞长龙,指向正前方横躺榻中的人。

    巧笑嫣然,剑锋寒芒毕露。

    林昭怵然一惊,可左右侍立之人却竟如无事发生般静立着,沉默地看着手执长剑直指顾邦卿的女子,面色平静得竟无一丝波澜。

    女子手中的剑锋利得很,堪堪从她身边掠过,便能觉出锐利的剑气。

    可夫子却恍若未觉。

    他闭眼侧卧着,指搭在大腿之上,轻点着。

    她自小所习得剑法武艺,一招一式皆是夫子亲手所授。这舞女所为,她都能看出,夫子又岂会不知?岂会不晓!

    他是在等,还是另有打算?

    林昭斟酒的动作顿住,眸光紧紧锁在上首榻上那人,半分未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