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灯泡这个本对于符青来说是容易的工作,却做了很久。中间出了几次错,索性最后还是帮他把新灯泡换上了。

    她将拆下来的旧零件放到邢风掌心。两人肌肤相触,符青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他目色里却丝毫没有慌张。

    反倒是符青这个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从木凳上下来的时候,邢风扶着她的手腕,符青摇头,轻身跳下,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道:“洗手间在哪儿?”

    邢风抬手,指了指房间左边角落。

    “知道了。”符青把凳子还原到移动前的位置,示意道:“擦一下上面,我鞋脏。”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这人就点头转身,估计是去拿抹布了。

    符青去了洗手间。

    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那间房间的墙上密密麻麻,遍布他涂上去的红色油彩,从墙面侧壁一直蔓延至天花板,不是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讨债的劣质红色油漆,而是几乎贴近血液凝固之后的颜色。

    若不是那上面的油漆味道,她真以为那就是真实血迹。

    这人有着绝对色感。

    就跟他们高中用高倍显微镜看过的细胞标本差不多,还是放大许多那种。

    符青忽然笑了,怪不得村长,还有村里其他人,对邢风畏惧如虎。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他那世界大抵没人能懂。

    有意思了。

    符青湿着手,抬头,看着洗手台上面的置物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叠好的毛巾,按照从白到灰颜色深浅,从左到右排列,她挑了挑眉,刚想向屋外喊一句,却不知道邢风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洗手间门口。

    他指了指架子上的那条最深色的毛巾,大概意思是,你的。

    她试探拿起,“这个?”

    邢风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符青有时候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

    可是上次陈名和她讲过邢风家里面的具体情况。五年前,也就是邢风爸爸,邢大海因为工地事故死亡的第二年,邢风上初中。忽然有一天,和班上同学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一架,大抵是受了身体加精神的刺激,再也不说话了,一直到现在。

    正常来讲,应该是找个医院看看的。但邢风不出门,也拒绝跟村内任何一个人交流,根本就没人敢靠近他,更别说有愿意带他看病的。

    村上的年轻人和孩子,都说邢风有精神上的疾病,不想找他玩。村里的老人,就攥着邢大海和苏晓玉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说个不停,根本没人在乎邢风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