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把林的头从浴缸里拔出来已经记不清了，诺拉决定她们迟早要换一个小一点，只有淋浴的房子，没有物理条件就没有危险、这样对谁都好。
诺拉也不总是温柔冷静的人，平和的开冷水把人冲洗到清醒的时候很少，双方都感到痛苦的时间占大多数，抓住林黑色的长发，像拔一袋蔬菜一样，把脑袋抓住，两个人跪坐在浴室地面，林抱着马桶吐不出来，诺拉下意识把手指塞到林的喉咙里，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除了空气闻起来像厕所芳香剂混合胆汁味的酒精。
她们快乐的时候真的很快乐，所以分享痛苦的时候更难忍受。林不喜欢道歉，但是她从小就总是道歉来自于原始的、森严的礼仪教育，所以，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没必要担心的，我只是休息一会，我当然记得不可以这样泡澡，我甚至没放水。
“你闻起来糟透了，也许你真的需要洗个澡。”诺拉把两人从地板上拔起来，她们没有开始做些给对方头发淋香氛泡泡之类的事，这些是保留给快乐时间的事，现在谁也没有情绪和能量，谁工作十小时回家看见女朋友疑似饮酒过量会高兴呢？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也许过几个小时她们会拥抱。
天色微亮时林从背后抱她。“诺拉，诺里，诺、我知道你醒了。明天是大日子，我定了餐厅。”
诺拉转过身来，她的唇膏闻起来像巧克力，“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纪念日，我知道你肯定看过了，但是礼物就在抽屉里。”
“我没看过…好吧，我把胶带贴回去的技术太烂了，我不是个好骗子。”
“你不是个好骗子，你的礼物我也看过了，但是你从来不会发现，我其实每年都有偷看。”
“我还是有骗过你一次的，我是设计偶遇的高手，是约会大师、犯罪头脑，聪明绝顶。”林微笑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原谅她做的一切，非常狡猾的一张脸，她很漂亮，忧郁愁闷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们是在六大道认识的，不是吗？我是说，我之前就知道你，但是我们在学校从来不说话。直到你也来六大道的店工作。”诺拉的卷发有些惹人心烦了，有时候她想要和林交换身体，难打理的头发曾在脸上很痒、她独自入睡时会戴睡帽丝绸制品，收到的宝蓝色的圣诞礼物之一，但更多事她不介意用发尾来骚扰她的同居伴侣，尤其是林看起来很喜欢她这样做的时候。
话题继续下去。“好吧，我这回真的要和你说实话了。我看见你周末去那里，所以我才申请的、我把意向的门店位置全部填那家..我怕你们不需要人，我把可以排班的时间全填满了，太满了..所以我第一个月总是看起来很疲惫。”
“林..这很浪漫。我很喜欢。”
“我太累了，你第三个星期问我是不是不太高兴见到你，我只好撒谎我在通宵准备论文。”
“啊哈。其实我猜到了。我听见你去求经理把我们排在一起了，你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吧。”她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几日不见，更加想念。我其实不喝咖啡。我喜欢奶昔冰沙上的奶油。你闻起来像奶油。”她不知道。
“我闻起来像某人的呕吐物。”
“那真是太可惜了、在那么多二手烟后，你的鼻子还在努力工作着。”
现在接吻有点恶心，所以诺拉吻了林的眼睛。深棕色的，总是哭的，可能还有点宿醉血丝的眼睛，她们好像越走越远。分开可能会有更好的人生也说不定呢，但是一想到和新的人约会，一切一切都比目前的愤怒和悲伤难以忍受。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有时候爱会很痛苦，但是生活要继续。
林也回吻她，在脸颊和脖子，她的关节因为劳累而疼痛，但是如果可以在这张床单下保持拥抱姿势一百年、她也许真的会考虑和魔鬼交易来实现这个。住在市中心可能还是太吵闹了，她和诺拉总有一天要搬到上州的森林里去，没人打扰，也没有六点十分的iPhone闹铃。
“你会忘记我吗？”
“可能吧，我的外婆有阿兹海默症，这是有遗传几率的。”
“这叫我怎么回答呢？我再睡一会儿…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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