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刃身上的汗湿了干,干了又湿。

    顾危楼用帕子够着狭小窗户上的凝结的雾气,努力浸湿后才将湿帕递给叶淮之替他人清理。

    友人抿紧双唇执意要抱着怀里人,也不顾粘稠血污会弄脏自己。这人刚被丢进来时就像一滩烂泥,毫无知觉,上衣被尽数扒开,铁丝捆绑他赤裸的身子,铁丝下是烙铁烫痕。显然这些山贼沙匪趁铁丝烫红,生生地把他捆起来。

    顾危楼检查后发现,他那天持剑击伤自己的右手已经被沙匪一根根的掰断。

    关节处泛着青紫,发红发肿。

    对于强大的敌人,这样的结局顾危楼是喜闻乐见的,只是身旁好友对这人的态度显然不是能轻易舍弃的。

    他乳尖红肿的不正常,明显是被用药糟过才会这样,不用猜顾危楼就知道,他就算不是林无枫得亲信,也是被豢养的禁腐娈侍。

    叶淮之到底喜欢他哪点,顾危楼想不通。

    梵净一直对顾危楼说的,别人的冤亲债宿命会找一些无辜的人来裹挟,他第一次在这人身上看到了。

    他不喜欢邢刃。

    他周身围绕着团黑红的雾霾,它们张牙舞爪,饥渴难耐。拽扯男人的手躲在他的身后,就像动物在伺机吞噬他,如洪水般推波助澜,让他走到如今本不属于自己的命运上,任人摆布,折腾。

    这种感觉令顾危楼不愉快,恶心的像是看见了吸血鬼在疯狂的榨干这人,如同利用完族人后丢弃的北燕国一般,他本能的想劝叶淮之离他远些。

    那濒死的烂泥突然转醒,发出几声短促的闷哼,缓缓的睁开眼睛,那是一双被药物强行改变的浅棕色的眸子。

    顾危楼看到后金色的眸子黯淡下来,静默地观察两人。

    邢刃目光里失去对焦,恍惚间蓦然清醒,那张陷他于此险境的脸,就近在眼前。

    “阿刃,你怎么暴露身份的。”他整个人眼里透着疲惫的,怀里的人打着颤,叶淮之心头酸涩想搂紧他,以他的武艺怎么会落到沙匪手里被折磨成这样。

    暴露身份,呵呵,他真的不知道吗?过于巧合地出现在清风寨外。

    他一出现本已经被林无风用药物误打误撞制住的阴阳双蛊,突然发作,这一切他真的不知道?邢刃不相信。

    明明只要杀出去就可以了,发作的蛊毒让邢刃身陷清风寨。

    翡翠色的眼眸被体内持续起效的药丸覆盖,叶淮之的无暇顾及邢刃眼底的憎恨已燃烧全身。清创、敷药、包扎、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都比什么都重要。

    “阿刃,等我想想办法,马上就带你离开这里。”他话还没有说完,邢刃就扑了过来去,压在叶淮之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动作牵动着满身伤口,扯开的痛让他打着颤,磕磕绊绊道:“……解开……呃……把蛊解开!”

    疼痛未消退,伴随邢刃的清醒,比先前更强的啃噬之痛爬满全身,血腥味在胸腔翻涌。

    扼住叶淮之的脖子劲很大,邢刃甚至感觉不到被废的右手传来的刺痛酸胀,全身力气压在他身上,失神的用力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