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的水还在放,水渐渐从盆里溢了出来,冯东元心疼的伸手把水龙头拧紧,傅北辰这才抬头看着他,皱着眉道,“有事?”

    冯东元被他直截了当的一问,问得一愣,可他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的确是有事,“你和毛刚今天早上为什么打架。”

    傅北辰不耐烦地道,“早上不是说了吗,看他不惯。何况连长罚都已经罚了,你跑来翻旧账有意思吗。”

    冯东元连连摆手,“我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以后不要在部队打架,这次连长没有重罚,下次可没有这么容易,在部队背个处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心提醒一下,毕竟处分可大可小,万一入了档案,这可是一辈子的黑点。

    傅北辰却不以为意一扯嘴角道,“班长,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冯东元没说话,不过他也猜得到按照傅北辰的性格下面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像居委会爱管闲事的大妈。”

    ——果不其然

    傅北辰嘲笑道,“你给我送饭的好意我心领,但你就凭这就想感动我,教育我,做梦呢。”

    冯东元也不恼,他笑了笑,“你这人挺能曲解别人意思的啊。”

    傅北辰哼了一声,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伸手在盆里随便搅了搅,随后拎起换下来的迷彩服拧干倒掉水转身就走。

    冯东元却叫住他,“欸,你……”

    傅北辰以为他是叫他吃饭,心说这人怎么这么烦人,跟个牛皮糖似的,“我没胃口,你把饭盒拿回去。”

    “不是。”冯东元道,“你的衣服都是这样洗的吗?”

    “……”

    “就你这样洗,衣服上的汗都洗不掉,穿起来会有怪味的。”

    傅北辰两条乌黑的眉毛轻轻蹙起,难怪他总觉得穿起来不舒服,原来是这样。可他傅二爷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做过这个啊,于是问道,“那怎么洗?”

    冯东元拿过他手里的盆,放水池里重新放好了水,左右望了望道,“你没拿洗衣粉?”

    “一定要那个东西吗?”他知道那东西,放了全是泡沫,清洗好几遍都洗不干净,他嫌那玩意儿麻烦就没拿。

    冯东元嗫了一把道,“也不是,用那个洗会比较省力,不过没有也行,你看着啊,衣服呢,衣领袖口腋下的位置要用力搓,因为这些地方容易出汗,容易脏。”

    新疆的水是从昆仑山上流下来的,即便是在大热天里,都凉得刺骨,冯东元只搓了一会儿,手就搓得通红,但他已经很习惯了,浑然不觉地认真说道,“然后,衣服的前面你把它放平一手按住一头,一手由下往上搓,或者由上往下也行,看自己习惯。”大概是习惯使然,就算是洗衣服,冯东元的肩膀都端得很平,只用手臂和手腕用力,身子轻微晃动,随着他这个动作,树叶缝隙间洒下的阳光在他头顶,脸颊上流动,是一种异样的光彩。

    傅北辰双手抱胸斜靠在洗衣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目光从冯东元的手上,渐渐上移到他的脸上。他发现这婆妈的班长长得还不赖,眉眼周正,清俊秀丽,却不娘,就是性格有点婆妈,一个大男人心细得跟个娘们似的,又爱瞎操心,他进部队这几天这班长来找过他好几次,絮絮叨叨的让他耳根子不清净,简直烦都要烦死了。这也就是搁部队又是同一宿舍,他没法躲,要搁北京碰上,他都得自动离他三条街远。不过部队里有这种老好人在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比如现在,他可以理所当然的偷懒。

    感觉到头顶有束目光,冯东元抬头看着他笑道,“知道怎么洗了吗?你要不要来试试?”

    傅北辰动了动,但只是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不试,你反正都动手了,直接给洗完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