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没了兴趣，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话声更加孤寂了：“那你来干什么？还带来那么多鸟。”
孔雀王苍翎再次感到抱歉，万年寒铁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愧疚：“回禀陛下，这些飞禽将随我一路回灵山，叨扰了陛下，属下该死。”
身为众神鸟之王，又成天在外面办事走动，苍翎总会遇到许多追随者，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他干脆把它们带回灵山，若有慧根者能修成正果，也算是造福于世间的一桩好事。
这时，坐在棋案边一直没作声的人终于开口了：“苍翎，你以为他说‘好生之德’是说给你听的？”
苍翎没说话。
谁不知道兰与时是个杀伐决断毫无怜悯之心的人？
不过一千年前，他亲自带着苍翎杀到泿水，找回被红鳞蛟妖盗走的子衿玉坠。面对死罪当诛的红鳞蛟妖，兰与时却没有刺下最后一剑，说出“神灵要心怀好生之德”这种话，只废了那孽畜的道行，用净瓶收了扔到南海去了。倒不是他转性了，兰与时依旧是那个兰与时，唯一不同的是当时他身边有个轻衣烟雨的姑娘。
兰同尘又说：“他在青珞面前一贯是个伪君子，他的话你也信。”
苍翎默默听他说完，扭头继续回答兰与时刚才的问题：“属下此次前来向陛下复命，此外还有一事。”
兰同尘不以为意，除了兰与时，其余都是空气呗。
“属下在天宫见到长殿下，他让属下带话给您二位。”苍翎顿了一下，见兰与时没反应，才说，“长殿下说兰雪齐跑到凡间来了，如果您二位见着他，请帮忙代为看管。”
兰与时眉头又拢紧了些，兰同尘失笑：“他独自在天宫逍遥自在，叫我们帮他看孩子？”
他儿子性子有多冷淡，他心里没个数吗。
“兰雪齐又不是第一次跑到凡间，怕是比我还熟门熟路，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苍翎说：“长殿下的意思是，兰雪齐只服熠王陛下管。”
兰同尘瞄了眼窗边那个冷脸男人，状似无心却意味深长道：“我们何苦费心给他看孩子，要是找着兰雪齐，直接送到他娘亲那儿去，岂不省事。”
冷脸男人不咸不淡回应他：“冥界戒律不可违反。”
铁石心肠。
兰同尘都无语，说到底冥界是兰与时自己的地盘，戒律也是他自己定的，违不违反还不就他一句话的事。
素昔被关在冥界已经一千两百年，这一千两百年，不仅恋人分离，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得相见，简直是闻者唏嘘。兰与时倒好，不让见就是不让见。
铁石心肠，六亲不认！
很快天黑下来，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的夜晚。
趁着夜色，一只巨大的鸟展翅飞走，长翎拖在尾后，浑身莹蓝色的羽毛在黑暗中发出幽深的光。
这只大鸟的身后跟着成千上万只飞禽，朝圣一般，浩浩荡荡地向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