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民的陪伴下,旅途有趣了不少,但越往上牧民就越少见,道路突然变窄让凤权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牧区,再往前是丁青开挖的路段——在他离开黑诏的时候,这段路只不过是隐藏在冰雪和苔原中的一连串脚印。

    此时凤权已经添上了一件貂皮外套,依旧感觉冷得刺骨,白茫茫的雪地打散了阳光,明晃晃地刺眼。

    “抓紧点。”

    凤权应了一声。中塘到黑诏的路上有三大天险,冰川、流沙、烂泥箐,冰川指的就是红觉冰川,冰川在垭口两侧高耸的雪山上发育,顺着陡峭的地势汹涌而下,覆盖了整个垭口。

    不过现在不需要再穿越冰川了。丁青找到了冰川的薄弱处,挖开冰雪铺上碎石,并在道路两端搭建起防止冰川入侵的石墙,还在石墙两侧挖渠,引导冰川和冰雪融水沿渠流向远离道路的山坡。凤权经过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还近距离感受了红觉冰川的壮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里稀薄冰冷的空气让呼吸成了一种折磨。

    不过,第二道天险就没那么好过了。

    红觉和甲天之间是一个盆地,盆底是黄沙漫天的大沙漠,无人居住,因此这段路是沿着盆沿绕行的。但盆沿也不好走,这里山势险峻,道路在悬崖上开凿,狭窄逼仄,丁青拓宽了道路并在道旁修建了护栏,凤权还是觉得坐在马上瘆得慌,下马陪丁青一起走路。但这里还不是真正的天险,当夕阳照耀着金山,第二道天险也现出了狰狞面貌——一道宽近白丈的碎石带仿佛静止的瀑布,远看就让人胆战心惊。在这里塌方如家常便饭,一阵风,一声高喊就可能酿成灾难。

    “跟着我,不要分开。”

    丁青牵着凤权的手小心地往前走,确认没有塌方迹象后才快速通过。凤权在路边看到了断断续续的防护带——丁青治理不了流沙,但修建了这些防护带后,坍塌的碎石会从防护带的缺口中涌出,行人如果遇到碎石,躲在防护带后就可化险为夷。

    凤权则给自己又上了一层保险,早在陪杨若依度假的时候他就从安娜路易斯那里买了一顶白玫瑰的军用头盔,过垭口后就没摘下来过。

    不过也许真的是山神祝福,今天的大流沙意外地平静,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另一头。

    借着黄昏最后的余光,凤权走到了红觉和甲天之间唯一的村庄,村庄只有六户人家,散落在缓坡各处。

    “我去借宿吧。”

    凤权走向一位正把牛羊赶回栅栏的少女,甜甜一笑:“格桑次曲?”

    “舒之?”

    凤权看到少女呆呆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格桑次曲红着脸往后躲了几步:“是要借宿吗?”

    “嗯。”

    “这次是……”少女看向丁青,有点惊讶,“少土司亲自送你?”

    “你不知道吗?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

    “这真是……”少女眼中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落寞,“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片刻后,她又调整好思绪:“我能安置下你和少土司,但他的随从就得另找办法了。”

    “他们搭帐篷就可以。”

    “好,那跟我来吧。”

    凤权招呼丁青跟上,心里却在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