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然是在直升机上见到宋安的。

    两人堪堪对视一秒,席然便扭开了视线。

    男人身着白色的竖纹衬衫,因为腿长,坐下时膝盖比常人高了一截,柔顺的米白色西裤布料包裹着健长的小腿,浅白色的长袜下是一双奶棕相间的皮靴。他很少穿这么浅的颜色,谪仙般的面容,乘着机窗外的明亮的阳光,生出一种带着气质的年轻、漂亮,叫人看了很难不喜欢。他的五官俊美又张扬,笑起来的时候更盛,只是脸色过于冰冷,烘出一副高高在上、众人望而却步的模样。见到席然时,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才提起了神,眸光微烁,似有暗流在这对黑宝石下咕噜咕噜地转着。

    可惜席然对他置之不理,拿着一部新款手机打单机游戏,这部手机是他强制跟木毅笑要求来的,插了电话卡,必须保证他能跟家人随时联系。这番出行,目的地是来时的荒芜海岛,木毅笑说这海岛的坐标是正儿八经的机密,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别看别墅周围一圈花花草草,地下都埋了东西,安全系数非常高。席然翻了一个白眼,说到了岛上,别人一来,自己跑都不知去哪跑。

    木毅笑眼底流露凶光,咧开笑容,“行,那他们来了也别想跑,大不了干个你死我活,看谁命硬。”

    席然心想宋安那堪比游戏无敌版的血条,作弊呢这不是?

    但宋安死不了,可不代表他的命厚,席然咽了口口水,手心里出了一堆汗,后脑钝钝地疼,连按错了几个键,烦得他把游戏关了,不知是不是飞机颠簸,自从上机后,他总有一种犯恶心的感觉。

    久而久之,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席然青着脸,想睡又睡不着,这时,宋安起身去上厕所,解了安全带从座位上站起来,靠近时伴随着一阵雪松木香,想来是喷了香水,席然终是忍不住,呕的一声,回过神来忙捂住了嘴。

    “......”宋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在原地站住了。木毅笑正用他的平板电脑看资料,闻声奇怪地看了眼席然“怎么的?晕机啊?”

    “可能是。”席然喉结滚动了一下,吞了口空气,这回食道翻滚,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宋安僵硬的身体略松了松,从旅客舱离开。回来时,他手上多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几包晕机呕吐袋,抬眼发现席然正就着水吞木毅笑给他的晕机药。

    木毅笑幽幽然“身子真弱,上次也没看你晕机。”

    席然一口气喝完了小瓶水,清凉的纯净水洗涤过食道和胃,把那阵反胃感压了压,他挑起眼看木毅笑,有气无力地嘲讽道“可能是跟你在一块,浑身恶心。”

    木毅笑眯了眯眼,上身凑近席然,在他耳边压低声线说“这样吧,我直接给你来一针,保证你一睡不起,不,一觉睡到别墅。”

    “滚蛋。”

    木毅笑摆直身子,唇角略扬,在座位前的储备箱里抽出一顶半软半弹的蓝色颈枕,随手丢到席然腿上。

    席然咽完药后,拿起木毅笑‘好心’递来的颈枕,从后颈圈到双肩上,脑袋一偏,靠着座椅,他脸色淡白,短短的碎发和长长的眼睫在安静的时候显得无比温顺,就连那块丑陋的疤痕也温柔起来。席然眨巴两下眼,用大脑催眠自己睡觉。

    木毅笑看他两眼,扭头,发现宋安两手空空地从厕所回来,坐回位置上,脸上明明无表情,状态却比平常冷得多,阴郁至极,好像在冬天开了十六度的空调。

    “?”木毅笑和善地想或许他老板对着机舱厕所上不出来,正愁呢。

    “宋总,”木毅笑小声地冲宋安挤眉弄眼“便秘药我也有。”

    “......”宋安怎么瞪他?

    ..

    直升机停在别墅外的大草坪地,席然被木毅笑拍醒,脑昏昏地跟着下了机。

    海岛的清新空气,让席然乱腾腾的脑子总算静了下来。别墅外圈大片森林绿植野蛮生长,肆意地散发自然芬芳,沁人心鼻。从外面看,这座别墅将北欧的贵族式山庄与现代设计完美融合,想来是经历过多次改装,正对着人工泳池的,是足有两层楼高的白框玻璃墙,午后暖阳洋洋洒洒地透过玻璃洒在大厅的大理石地板上,金沙银沙将屋子浸在惬意的宁静中。往上,漂亮的红棕色尖顶上落着三四只尖嘴小雀,在刚才直升机下降时被吓得吱呀乱飞,这回又憨憨地飞回来,在这空置已久的别墅屋顶好奇的打量着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