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意微被骆褚关了十几天,闵疏在焦急又令人恐慌的平静中养伤,这十几天里骆褚寸步不离地看着骆意微,工作已经被搁置了很久。似是时间总能将愤怒冲淡,骆意微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极端地大吵大闹,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送过来的饭菜也都会吃下,只是食欲不好,也开始像以前那样窝在骆褚怀里撒娇求他不要再关着自己,而骆褚已经习惯骆意微善变的把戏,对所有的撒娇示弱都无动于衷。

    终于工作的紧迫让骆褚不能再时时刻刻守在骆意微身旁,在一天早上他不得不离开庄园去往公司,只是临走时还是将关着骆意微的卧室紧锁。骆意微乖巧的表面下也终于显露出几日来积攒的戾气,在骆褚离开后骆意微用一把椅子砸碎了卧室窗户的玻璃,他胡乱穿上骆褚的衣服,用床单和各种衣服结成一条绳索就这么从三楼的窗户爬下来了。

    逃出三楼后骆意微又堂而皇之地走进门厅,从曾姐口中得知那天闵疏已经得到了及时的医治,他终于放下心,并且吩咐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要告诉闵疏,让他安心养伤。

    接着骆意微随手抽了一根高尔夫球杆,摇摇晃晃地走向骆褚的书房。

    曾姐看骆意微一身宽大不合身的衣服,砸窗户时又闹出了很大的声响,可骆意微没想逃走又回来了,让曾姐犹豫要不要通知骆褚。

    骆意微来到书房,那天的血迹已经被清理,整个书房看上去整洁明亮,骆意微来到书桌前挥动球杆,下一秒有物体碎裂的声音传来,骆意微把那日他被骆褚逼迫羞辱的电脑屏幕打碎了,骆意微握着球杆又砸了十来下,直到屏幕在他脚下彻底变成无数个碎片。

    骆意微扔了球杆,长舒一口气,回头间看到曾姐正一脸惊恐地站在书房门口,骆意微的笑容一如往日的甜美乖巧:“告诉我爸爸,我离家出走了。”

    骆褚接到这个消息时突然浮现出一种无力的疲惫,他把骆意微关起来,听骆意微的求饶和认错,他说他错了,让自己不要生气,一字一句说的真切,却还是在他离开后选择了反抗。

    他把所有最真切的爱都倾注给了骆意微,骆意微也还是将这一切践踏在地转而去喜欢其他人,他的付出顷刻间不见踪影,他的儿子他的爱人,是这世上最薄情寡义的人。

    骆意微以为离家出走就能威胁到他,骆褚想,那就任骆意微咎由自取下去。

    骆褚放下手机,逼迫自己专心处理工作。曾姐以为告知骆褚后他很快就会回来,却没想到在傍晚才等到骆褚。

    骆褚的车驶进庭院,距离骆意微离家出走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明亮的天光沉敛转变为无际的黑夜,骆意微还没回来,骆褚也无动于衷,曾姐一脸焦急地迎上去:“先生,微微他……”

    骆褚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已经让人去找了。”

    曾姐又说了骆意微在离家之前的所作所为,骆褚越听面色越冷,他迈步走进门厅又来到书房,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迸落满地的黑色碎片,像沙子,硌骆褚的眼。

    闵疏在听到骆意微离家出走的消息时惊愕地从床上坐起:“现在呢?找到了吗?”

    曾姐摇摇头。

    闵疏二话不说就要下床,被曾姐急忙拦住:“小心伤口!”

    闵疏全然不顾,他匆忙穿上衣服,因为左腿有伤走路的姿势有些不稳,来到楼下,灯火通明里骆褚正面色不虞地坐在沙发。

    背叛了骆褚这件事让闵疏在面对骆褚时满心羞愧,骆褚没杀了他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闵疏拖着受伤的腿来到骆褚身前:“我去把少爷带回来。”

    他顿了顿,似是下定某种决心:“之后我会离开。”

    闵疏开着车驶离庄园,天已经完全黑了,深秋的落叶在昏黄路灯的衬托下更显萧瑟,闵疏一边开车一边拨打骆意微的电话,等待音在漫长地响着,却始终不被接听。

    闵疏的心好似在没有界底的深渊中沉坠,黑夜和骆意微正下落不明让他持续性地心慌不安。在不知打了第几遍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闵疏还有一瞬间的反应不及,过后他一个急刹停下车,拿过手机焦急问着:“微微?微微你在哪里?”

    “闵疏……”骆意微吸了吸鼻子,因为拖长音调听上去可怜又委屈。

    骆意微声音传来的那一刻,闵疏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喉结滚动缓解喉间焦灼的干涩:“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