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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彻底捅破,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先前陆云停“病”时,江于青向书院告了几日假,他是书院夫子眼中的佼佼者,又最是勤勉,他告假自无不允。他在陆府中休了旬假又过了两日,就打算收拾东西回书院了。

    即便江于青知道陆家二老已经知晓他和陆云停的事,可不曾摆在明面上,他委实不知如何向二老张口。没成想,此事竟是陆夫人点破的。

    彼时江于青正陪着陆夫人在花房中侍弄她种的花花草草。

    陆府内有一座暖房,琉璃作窗,外头寒意凛冽,花房内却如春一般暖和。江于青挽着袖子,替陆夫人递递剪子,抑或浇花的水壶。陆夫人爱花,当中有一株金星雪浪开得尤其好,白生生的花蕊团簇着绽开,花香盈鼻,很有几分春意。

    江于青笑道:“夫人,这株金星雪浪开得真好。”

    陆夫人笑笑,伸手轻轻碰了碰花瓣,道:“这株花还是云停去临州时着人送回来的,一路长途跋涉,险些就活不了了。没成想,移入这花房里,竟一日一日地又好了起来。”

    江于青说:“夫人这般精心照顾,它自是要好好铆足劲儿回报夫人的。”

    陆夫人笑了起来,道:“你惯会哄我开心。”

    突然,她问江于青,“于青啊,你来陆家几年了?”

    江于青一怔,说:“四年了。”他是十四岁那年仲夏来的陆府,而今已经十八了,日子过得真快。

    陆夫人也这般感叹,“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一转眼你和云停都长大了。”

    江于青抬起眼睛看着陆夫人,抿了抿嘴唇,说:“夫人——”

    陆夫人瞧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叹了口气,道:“于青,你和云停都是好孩子,”她说,“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当日那大师算出了你的生辰八字,替我们指路寻着了你,你又果真将云停留了下来。”

    “这便是天意,”陆夫人说,“你不必觉得有愧于我们。”

    江于青听着她温温柔柔地说着这些话,眼睛一热,低声叫了句,“夫人,对不起……”

    “傻孩子,”陆夫人眼睛也微红,道,“你哪有对不住我们的地方?该是我和老爷对你说谢,云停……云停这个孩子,打小就体弱多病,大夫说他活不过弱冠,我们虽不愿相信,可年年见他那风一吹就要喝上半月黄汤的身子骨,我们再是不想信,也无可奈何。”

    “那年,若不是你为云停冲喜,将他打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我们都不知如何是好。这几年,云停的身子一日一日见好,你不知我和老爷有多高兴。”

    陆夫人看着江于青,道:“我和老爷不知你和云停时……的确想过,将那纸婚书作罢,你们以后以兄弟相称,等时机成熟,便为你们寻门好亲事,这才是时下男儿该走的路。”

    江于青心中一紧,没有说话。

    陆夫人道:“你们如今还年轻,只是教每日都在一起的情分迷惑了眼,分不清真的喜欢还是这么几年习惯了,怕你们将来后悔——倒那时,莫说做兄弟,只怕还要反目结怨。我们不得不多想一想。”

    江于青沉默片刻,轻声道:“夫人,我对少爷,是真的喜欢,不是习惯,也不是报恩。”

    “只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