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从我们走入菲尔德庄园开始讲起。”福尔摩斯调整了一个姿势,目光沉如水,“男仆鲁伯特,有着明显的德文郡口音,裤腿边有木屑,庄园上所有的重活都是他在做。然后我们便来到了菲尔德的卧室,床单不是新换的,上面还有着睡过的褶皱,也没有应该出现喷溅的血迹。他不是在卧室被谋杀。”

    “难怪,那种伤口血迹会很多。”华生想到一开始看见的那张干净的大床,“那菲尔德子爵的遗容也是被整理过?”

    “是的,菲尔德是在花园里被弓箭杀死,玫瑰花圃木栅栏从左往右数第一个,上面沾了一小块血迹。”福尔摩斯脸上一点也没有推出整个案情的得意,仿佛那件案子他只是个旁观者。

    “凶手是男仆?可是他和菲尔德子爵没有仇恨吧。”寄秋眼神有些迷茫,她脑子里现在乱得很,“福尔摩斯先生,您说比利.鲁伯特有德文郡口音,索菲亚也有德文郡口音,那您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是老早就认识的。可是据我所知,比利和索菲亚是进了菲尔德庄园之后才相识的。”

    “他衣领的针脚是双面缝制,都是缝了两针再盖上一针,跟索菲亚睡裙上的针脚如出一辙。我在询问索菲亚的过程中发现,她的手帕,披肩上的针脚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鲁伯特身上这一身都是她的杰作。”

    “我竟然......没有发现。男仆是一年前来到菲尔德庄园,按照时间来看,索菲亚不可能大胆的给鲁伯特做衣服。”寄秋不可思议地望了他一眼,“您就是从这一点推断出鲁伯特和索菲亚早就相识了!?”

    “万一......我是说,热恋的年轻人,做出一些大胆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华生抬了抬帽檐。

    “不,华生先生。索菲亚是一个很保守的姑娘,她的卧室里没有光鲜亮丽的首饰,衣架上唯二的两顶帽子都是深棕色,你想想房间里沉闷的摆设。”寄秋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一点她进入索菲亚的卧室就看出来了。

    “还有莱斯利太太,她是菲尔德夫人未婚时的贴身侍女,在菲尔德夫人死后,她却做了最辛苦的厨娘,过于卖力的演技反而弄巧成拙。”

    “您说了这么多,到底谁是凶手啊?我怎么觉得所有人都像是凶手。”寄秋紧盯着福尔摩斯,她的心提了起来,“虽然一开始我推断凶手是莱斯利太太,但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加里小姐,你的感觉比你的推断准多了。”福尔摩斯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等等,福尔摩斯。你的意思是,整个庄园的人都参与了这场谋杀!”华生忍不住拔高声音,引起了邻座老绅士不满的眼神,他尴尬地朝老绅士道歉,转而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天哪,这也太可怕了。”

    “所以,最后动手的是园丁。”寄秋脑海里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加里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华生的好奇心被勾的老高。

    “因为我见到老亨利,他当初手里拿着修剪灌木的剪刀,他是用手攥着的,他左手手掌心关节处起了很厚的茧子,右手食指中指有老茧,这是因为他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导致。看样子,老亨利退役后,当了猎人,最后才来到菲尔德庄园当园丁。”寄秋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抽丝剥茧,真相似乎逐渐明朗,“冷兵器对他来说很容易。”

    “加里,你真的是我生平见过最聪明的一位小姐。”华生赞叹道。

    寄秋被这么真诚直白地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知道,自己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真正聪明的女士还在后面呢,那可是福尔摩斯都尊敬的女人。

    “福尔摩斯先生,我想起来了,那首童谣,谁杀死了知更鸟,园丁老亨利是麻雀,那么剩下的苍蝇、鱼、甲虫、猫头鹰就指的是剩下四位佣人。牧师就是查案的警探们。”寄秋知道了大部分东西之后,心里不是那么堵了,“我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宝琳和席非就是菲尔德小姐和乔治.哈里斯?”

    “宝琳和席非又是什么?”华生一脸懵圈,寄秋把莱斯利太太那里得到的童谣给他念了一遍。

    “可喜可贺。”福尔摩斯微笑的鼓了两下手掌。

    得到肯定,寄秋描述的越来越流利,“乔治.哈里斯的死跟菲尔德子爵有很大的关系,菲尔德子爵的死跟哈里斯也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您才让苏格兰场去调查乔治.哈里斯?”

    “你现在推理是正确的。就让我们等待调查结果出来吧。”福尔摩斯把目光移向窗外,“希望苏格兰场那帮蠢货不要再认为是鬼魂杀人了。”

    “先生,他们应该没有这么蠢......”寄秋弱弱地反驳道。

    然而当三天后,葛莱森警长上门的时候,还是让寄秋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