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宫内的花园处,薛太后立于栽花前,握着剪子修剪着枝叶边缘,姿态怡然。

    “皇帝也算是哀家瞧着长大的,自入宫来没吃过什么苦,卫丞相对皇帝未免过于严苛了。”

    卫玠站在薛太后身后不远处,身形挺拔,手里的盲杖撑着地面,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陛下病卧,是臣有欠考虑,臣罪不可恕。”

    薛太后手中的剪子顿住,侧首瞥他一眼,只觉得卫玠不予解释昨夜之事,些许古怪。

    但她没有追问下去,继续修剪着草木,“也罢,皇帝的确不成器,不识国事,追究你也无意义。”

    卫玠不作回应,薛太后则将剪子放在太监手里,用绣帕擦手,姿态高贵,故作平淡地开口,“听闻卫丞相前些日子得了一块千年玄铁?”

    卫玠心绪沉下,心知太后有意试探,便轻轻侧耳,俨然一副盲者的模样,“千年玄铁世间难得,岂是臣能得来的,再则臣一个文人,既不制器也不制刀,玄铁对臣无用,太后想来是听错了。”

    薛太后瞧着他停顿片刻,而后是一笑,“但玄铁可制金羽令。”

    说着,薛太后走到亭内坐下,继续道:“卫丞相,你与大部分的臣子都不一样,才冠绝伦,天骄之子,但朽木不可雕也,可必执于皇帝呢。”

    卫玠淡淡一笑,“太后妄言了,臣是执于嘉国,执于天下。”

    薛太后眸色微微暗下,在场安静了片刻,卫玠则拱手作礼,“臣还有要务未尽,还请告退。”

    薛太后收回目光,转而斟茶,不作言语,却在卫玠转身退下时,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分得清局势,何不为哀家所用?”

    卫玠步伐未停,如同没听到一般,撑着盲杖渐渐消失在园中,可谓有些无礼。

    薛太后端茶轻啜,有意拉拢卫玠为幕僚,屡次受挫,她可没多少耐心。

    一小太监躬身走到薛太后身旁,低声道:“禀太后,昨儿夜里陛下与卫丞相并非务政,是喝酒作乐,喝伤了龙体。”

    薛太后微微挑眉,收敛心神,放下茶水,皇帝向来贪图享乐,沉迷酒水,如此便说得过去了。

    务政一宿是为包庇皇帝酒醉的幌子,难怪卫玠大方认罪,是有心为皇帝掩饰。

    薛太后神情淡然地吩咐太监去探望皇帝,做做表面形式,随后便起身离开花园,众宫人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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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夕阳时分,卫玠回到相府,府中一如往日般静雅,四下静悄悄的。

    卫玠神色平静,将官服换下,询问身旁的云峥可将事情处理好了。

    云峥低首回应,“大人放心,消息已经递出去了。”

    卫玠眉头放松些许,拢上一袭干净的玄衫。

    皇帝务政一宿,这样的说法传到太后等人耳里,自然是不会信的,换成喝酒作乐的消息有大把的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