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茵,好久不见。”

    少年的笑就像这阴雨天里的一抹阳光,顶着重重乌云照了下来,本可以温暖到她的。

    但在阳光的温暖降临之前,从身体到心灵却早就被那瓢泼大雨给凉透了。

    寒意深刻刺骨。

    如果她从未经历过那荒唐的一世,她大概会每一个心中有情的姑娘一样,两颊绯红的接过那件九连环。

    可她现在没有办法忘掉,周珩曾在永宁侯一案爆发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笑容,过来问她:“永宁侯谋反,陛下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他还问她:“北疆无将,肃王接手,不知能否控制的了北疆骑兵。”

    他甚至也是这样的笑,只是眉间皱着的对她说:“我没有办法,我是齐王府的儿子,我不能不做……”

    周珩总是用这样的笑对她,让她连狠话都提不满,只能每每提到胸口,对上他那双半分歉意半分讨好的眼睛,搅得整个胸口都被塞满了不知名的东西。

    是痛的,也是恨的,可偏偏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他只会对她说他没有办法,只徒留她一个人写满了整个心头的愧疚。

    如果她不曾嫁给周珩,不曾有过这一段青梅竹马的姻缘,也不曾妄自猜测,什么话都敢说的出口。

    那是不是永宁侯府就不会被抄,肃王那么好的男儿也不会因此战死。

    所以她此时此刻,恨不得再带着周珩从这茶楼上跳下去,跳进那倾盆之雨里,被雷劈死也好。

    江若茵抬头,对上周珩的眼睛,扯出一个应酬用的笑容来,“多谢周公子。”

    周珩的笑容愣在脸上,他的眼睛里流出一丝惊愕,见江若茵接了东西就要上楼,丛丛扯住少女的袖子,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的放下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儿,“阿茵,我有事要同你说。”

    江若茵的脚步已经落了一半,月程雪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她没有回头回话,而是顺着步子继续往上走,推了一把不知所云的月程雪,“堵在这儿耽误人家做生意,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周珩停在半空中的手终究是落了下去,身旁的小厮说:“少爷,咱该回去了。”

    周珩却摇摇头,提着衣摆追了上去。

    江若茵被人堵在了雅间门口,她不想与这个时候的周珩争辩,只能忍着气说:“你跟我堵在这儿,难道就不影响人家做生意了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是想同你说,过几日皇后娘娘生辰宫宴,我家也会去,到时候父亲会同你家人提亲事,请求圣上赐婚。”周珩有些急促的将这些话一股脑的都说出来,像是极欢喜似的。

    可江若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奔向了天灵盖,随着屋外一声惊雷乍响,让她无端的钉在原地,不知该作何想。

    这一年她还未满十五岁,尚未显露半点锋芒,只是个京中以刁蛮任性出了名的野丫头,本该是等到入了夏,她与三哥哥共赴诗会,一番慷慨措辞,正了自己的名声,才叫齐王一家子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同年十一月,齐王到皇上那里去求了一道婚旨。

    总之,都不该是现在来提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