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兆安又不着痕迹地往四周看了一下,很好,今晚月亮光好,身边还有他阿弟这个每天睡觉像个小火塘一样阳气重的,那些东西应该近不了他身,就是,现在不给做封建迷信活动了,那他到底要不要偷偷摸摸地去村口老槐树下挂条红布,给二妹招魂挡鬼呢?还有一个问题,家里头好像也没有红布啊?那咋子办咧,啊啊啊真是愁死个人了,阿爷阿爷你怎么就走这么快了哟,我这个大哥每天当得累死个人了啊啊啊!

    小火塘·阳气重的苏兆康可不懂得他大哥心里头正自己吓自己的在浑身发毛呢,奇怪地对他哥道:“大哥,你刚刚不是还说要自己帮二姐看病了,还喊我帮你整理药草,怎么又要找老杨叔?”

    苏兆安嗫嚅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头虚得很:……我那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了,你个小毛头的懂得个狗屁哦,病是那么好看的吗!而且小灵子这个样子,那是普通的病吗,老杨叔还不懂得能不能治咧……

    他又忍不住朝苏兆灵看去,正好看到苏兆灵眸子里突突突喷着的火苗子,原本就有些战战兢兢的胆子又被骇掉了一半。哎哟我的阿爷哟,他就说了,他家二妹平日里最是眼儿粼粼乖乖巧巧的女娃儿,看人时那个眸子都是羞羞涩涩聚着一层迷离光的,啥时候变成了女夜叉一样凶煞煞的样子哦,不对头不对头肯定是在青溪山上中邪撞到精怪了……

    他有些战战兢兢的心虚一笑:“呵呵,小,小灵子。”

    苏兆灵面色不善,也不再纠结面前的是人是鬼了,眼神阴测测的:……特么的姐哪里傻了哪里傻了你个不懂是人是鬼的小白脸再给姐说一遍啊啊啊!!!

    华国很多村庄的一个重要标配,就是村口树干虬枝岁月沧桑的参天老槐树,按照几十年后的流行说法,村庄和老槐树,就是天生一对好CP。而坡南生产队的村口,就长着这么一棵苍笼劲秀昂首云天的老槐树,堪称村子里桩桩件件事情的最佳耳目。

    生产队早上吹哨上工,集合地,村口老槐树;社员们晚上下工后吹牛打屁摆龙门阵,聚集地,村口老槐树;小屁孩们玩闹疯跑,最好耍的地方,还是村口老槐树;甚至偶尔还有些外地人跑过来摆摊卖膏药耍把戏,或是村里人偷偷摸摸烧纸钱招魂挡鬼的,还是老槐树老槐树老槐树……

    七月天,日头升得快,但农村天亮的信号,往往不是天际的那一道霞光,而是满村的鸡鸣狗吠孩子闹,随着家家户户灶屋里的袅袅炊烟从烟囱里飘出来,慢慢飘散到村子和田野的上空,预示着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生产队上工的钟声,“哐当哐当”地准时响了,社员们纷纷从家里三三两两地出来,往村口大槐树下赶,慢的人还在靡靡盹盹地走在路上呢,快的人已经聚集到老槐树下,嘁嘁喳喳地呱唧了起来,而刚刚穿过来的小苏童鞋苏兆灵,当仁不让的成了话题人物。

    “诶,听说没有,苏家那个从崖上跌下来,睡了两天两夜的小灵子昨天晚上醒过来了!”

    “嗯,我昨晚就看到老杨头从他们家出来了,也是命大咯,那天背回来的时候,头上的血都污成一团抠都抠不下来咯,还能救回来。”

    “你们说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不齐全了!”

    众人正你一嘴我一舌地噶咕话呢,队里最是八卦长得也最是富态的花婶子,颠着个肥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大声插话道。花婶子是苏家的邻居,消息自然是第一手的,听到她这么说,所有人眼睛都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