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辞半路去取了蛋糕,到唐箐家时却没看见楚回。
“寿星呢？”他问，“今天不是校考报名么，他还没过来？”
“来过了,已经报完名了，”唐箐说，“他说要去看看他哥,给他哥扫扫墓。他哥哥也真是可惜了……我还记得呢，成绩特别好,就排在你后面,我当年还多看了两眼。谁知道兜兜转转,现在他弟弟成了我的学生……”
然而向辞刚刚从墓园回来。
看来错过了。
他放下蛋糕,唐箐从卧室搬出来一个大箱子,招呼他：“阿辞，来,把这些东西挂起来。”
箱子里是一堆五颜六色的彩带、气球等一系列派对装饰物,唐箐把箱子放到地上，从里头挑拣出“HappyRirthday”的气球：“先把这个打上气挂好,就挂沙发上边儿这面墙，至于别的彩带什么的，来得及就挂。到时候楚回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向辞哭笑不得：“老师，您觉着这些东西跟楚回搭吗？他这可不是八岁生日,是十八岁,这不是哄小孩儿的吗，您给向柯布置这玩意儿还差不多。”
“十八岁怎么啦？十八岁那也是孩子呢！要长大啊……”唐箐上下扫视向辞，撇了撇嘴，“哪怕到你这个年纪,在我眼里一样是小孩儿。”
向辞笑：“您这不是拿年龄压人吗。”
“那谁让你和楚回跟我差几十岁的，差个十岁我都不会把你当小孩儿。”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十岁”这个词对向辞来说有些敏感，他摆弄打气筒的动作微微停顿，道：“十岁也差得很多了，”
“那得看是什么阶段，”唐箐放下手里的气球，还真跟他讨论起来了，“如果是十八岁和八岁，那相差肯定大，但如果像你和楚回，二十八和十八，那我觉得相差算不了多大。”
向辞不太能理解她的说法：“为什么？”
“十八岁这个年纪，很多人的性格基底基本上就固定了，也有了一定的独立思考的能力，只是总体比较稚嫩，要么怎么把十八岁定为成年呢，肯定是有原因的。而到你这个年龄阶段，无非是经历得多了点儿，变成熟了——更别说很多人到了差不多三十，那德行跟十几岁也没什么区别，该幼稚还是幼稚，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
唐箐边思忖边说：“而且我说实话，和楚回接触这半年，这个孩子也就生理年龄上落后你十载，思维能力和处世不见得不如你，只是他平时不说、不表现出来。你也不是不知道，楚回不爱说话，什么都习惯自己闷着，你看不见的地方呀，人指不定多稳重成熟呢。所以我才说像你俩差的这个‘十岁’，在我看来没差。”
向辞垂眸看着手里的字母气球从蔫巴干瘪变得膨胀充盈，封好气孔，拿起下一个对在打气筒上。
没说话。
唐箐当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说的话自然不存在什么“撮合”的意思，完全是肺腑之言。
也正是这种肺腑之言，让向辞感到无措。
轮回重生的事情他没对任何人说过，更不可能告诉楚回：别喜欢我，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死了——即便他曾察觉到楚回的异样，心里一直对此有所怀疑，但真正说出口，还是显得太荒谬。像个精神出问题的人。
于是年龄差成了他唯一能站得住脚的，拒绝楚回的理由。
他只是个小孩儿，他懂什么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