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之前也在爱丁堡,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最后确实得到了回复。
但其实“任先生”这条信息发到舒沅手上,时机却着实不算太好。
毕竟,就在五分钟前,她还正为思绪卡顿的新卷首语焦头烂额,兀自咬着指节,翻来覆去改着那么一两个字眼。
心情莫名焦躁到爆,哪里有心情去翻什么手机?
她愁眉苦脸地撑颊看向屏幕。
【我们的人生因何而壮丽?我曾以为答案一定关于爱情。
然而爱情的结尾并不一定尽如人意。
而慢慢的,我却终将学会原谅不那么尽如人意的自己。】
到底哪里感觉不对?
她念叨了近两个小时,始终想不明白个中原因。
事实上,也正是这种江郎才尽般笔拙的焦虑感,从回国后就一路伴随着她。
当生活走向安稳和富庶之后,脱离了最初那种急于传达自我的紧迫感,她再也无法再像最初奔赴爱大时那样激情澎湃,用充满感情的文字表达自己关于生活的痛悟。
她失去了一个作家对于生活的触感。
——或者说是痛感。
所以,她同样再也无法停留在创作《Fightself》的时期,从“校园暴力”的主题,去深入人类乌合之众的本质,去窥探这个社会如何刺激她的自我保护心态,审视自己对于蒋成一度无法摆脱的依赖与爱从何而来,去反思,去挣脱,去省悟。这对于一个写作者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舒沅放下电脑。
她窝在沙发一角,而橙子乖巧地窝在她脚边。
脱离了白日里的喧嚣,四面寂静,此刻她却只是无声抱住自己,在一个无法突破的问题里打转。
【舒,永远不要为一时的肯定停下脚步。】
脑海中,却忽然又浮现那年初次入围詹姆斯·泰特·布莱克纪念奖传记部门时,目睹自己的欣喜非常,导师维特教授给予的忠告:
“你我都明白,写作是个苦工,何况你是一个纯粹的体验派。虽然学了这么久‘怎么写’,归根结底,你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写什么’——这些技巧和工具永远都只是为你写出想写的故事而服务,你的灵感永远来源于生活,所以,当你的生活不能给你快乐或痛苦的反馈,也就是说,当你走向安逸的时候,你的写作生涯,实际已经终结。”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