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说今年童子试告示已经贴出来后起初都很兴奋,但冷静下来算算日期,发现就是月底的事了,时间比以往还短几天,因此大家都有些紧张。
但是崔泓毕竟已在书院读书五年,数次旁观同窗下场考试,心里多少都是有些底的。因此,崔泓在一群坐立难安的学子中,显得格外从容不迫。
家里早就知道崔泓今年要下场,一听到官府公示,徐姨娘、崔桃、崔樱便忙不迭打点了大包小包令王山送到书院,好叫他安心备考。
连续住书院崔泓倒也没啥不适应的,见王山拿了许多吃食便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送来的换洗的衣服倒是十分合意,正好将换下来的让王山带回去——除了不会洗衣刷碗,崔泓算是书院最省心的学子。其他备考学子的待遇就更夸张了,家里甚至派个人来伺候着,活脱脱就是坐月子的待遇。
对此,饶是崔泓早已见惯不怪,也不由得扶额:“君子皑如山间雪、皎若云间月,读个书,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本朝童试规定,在县署张榜公示后,各应试童生须在一个月内提交履历倒县署礼房。履历表并无甚特殊,可以自行写好姓名、年龄、户籍、体格、相貌体态特征,并写清家中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姓甚名谁、官职、爵位、年纪、存殁等情况,若是过继、兼挑,则要一并写清生身父母三代信息,以供查验。
往年这些都要亲自去县署当面核对填写,但如今已经简化程序,只要有担保人,也可自己先行写好,考后核对无差错便可。若查出弄虚作假,即便考过了也会取笑资格,因此无人会拿前程当赌注。
此外,填报童生须“五童互结保单”,即五个人互相作保承诺拒绝作弊,若作弊被抓则五人连坐。
找崔泓互保的人最多,崔泓便应承了黄六郎等信得过的几个,互相签了名按了手印。
最后一步是请本县廪生作保,保证参考童生不冒籍、匿丧、替身、假名,保证参考童生身家清白,并非娼、优、皂、吏之流的子孙后代,且参考童生本人亦未犯有案件或从事禁考贱业。
完成以上填报、互保、具保步骤,方能获准参考,参考名册存于县署以备随时调查验证。
童子试各县均设有考场,由本县父母官主持,县儒学署教官监试。至于考四场还是考五场,一般由县府自行决定。
开考前两天,崔泓一行人便住到了贡院附近。到了开考那天,天气晴朗、却时有清风徐来,温暖而并不过分炎热。
县试不用带笔墨纸砚,这些均是县儒学署发放。
崔泓一行人遂大队伍进了贡院,走到到院北被成为龙门的正门后,就在龙门后的大院里等候唱名。
不一会儿,就叫了崔泓。
叫到名字后,崔泓排队通过东西辕门,在“搜子”的监督下,依次脱去外衣,每件衣服均由“搜子”点检查验。
当崔泓脱至只剩单衣时,那搜子认得他是长史侯第三子,便客气低笑了声:“得罪了。”但查验起全身来却并不含糊。
待查明确认崔泓身上绝无携带挟抄后,那搜子亲自递了衣服给崔泓,请崔泓穿衣入场。
听说这已经是最开明的做法了,以前曾有严厉的县官,非要参考童生光着膀子答题,导致爱面子的读书人自觉深受侮辱,甚至有体格欠佳的还病倒了。
怨气沸腾的读书人纷纷写诗痛斥,好生闹了一番。从那以后,便不再要求光着膀子考试。
上了考场后,崔泓按号坐定,不一会儿,便有人进来发放笔墨纸砚,
不一会儿,县令也大步流星地迈着官步走了进来,十分威武地在考堂上方坐定,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钟声一敲,试卷便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