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杨东清苏醒，下午派出所就来了两个警察，一坐一站，了解记录着案件的前因后果。
杨东清被我扶起倚靠着床头，半垂着眼睫回答，语速放得极慢。
“昨天下午，大概1点半，我回筒子楼拿东西，路上遇见那几个讨债的人。”
“他们先把我打了一顿，问我杨德雄的下落，威胁我不说就杀了我。”
“我告诉了他们，然后被他们扣下带路。找到杨德雄后，他们把我们带到江边，逼杨德雄还钱。”
“杨德雄说自己没钱，他们就开始打他，我想去阻止，结果被他们打晕了，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坐在病床的另一边，杨东清将那只带伤的手掌心向上放在我手中，聆听时我不禁去描摹他的一道道掌纹。
或许是觉得痒了，他拿小指勾了勾我。
随后杨东清又向警方仔细描述了番那几个讨债者当天的穿着打扮，还提供了几个他们经常流动的地点。
“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尽快逮捕犯罪嫌疑人。”警察合上笔记本，说完还叮嘱了句让他好好休息。
警察走后，杨东清仰头看起灰白的天花板，眼色有些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踌躇了番，还是开口：“杨德雄死了。”
杨东清虚弱而平静地答：“哦。”
我知道过去的自己和杨德雄并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但那个男人给过我馒头，还给了我一个“杨东清”的身份。此时杨东清漠然到冷血的程度，还是让我有些惊讶。
“你再躺一躺，我回去看看陈宝俊。”我想陈宝俊睡觉大过一切，这个点估计是还没有吃过饭的。
杨东清这才有点情绪变化，勾住我的手指不放，问道：“那你晚上还来吗？”
我点头，临走时说会来给他送晚饭。
杨东清松开我，摩挲着手背上的创可贴，说了个“那我等你”。
我给陈宝俊买了份四季豆焖饭，他草草夹了几筷子，说有点吃不下。
我问怎么。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死相，有点犯恶心。”陈宝俊顺了顺胸口。
昨晚我着急杨东清的情况，确实没注意岸上的其他人究竟怎么样。
“他死得很难看吗？”我问。
陈宝俊拧巴着脸：“脸被打得面目全非，有只手都被剁了，舌头还吊了截在外面，河滩上到处都是血。”